本文作者是法國前歐洲事務國務部長
在2014年的歐洲議會選舉中,法國的社會黨和保守派政黨失利,而馬琳•勒龐的極右翼勢力卻獲得了極大進展。她呼籲立即舉行全國議會選舉,但未能如願。十年後,情況已大不相同——法國的政治穩定和經濟受到了不確定的影響。
7月初,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召集的國民議會(National Assembly)選舉產生了一個分裂爲三個集團的立法機構:廣泛且內部分裂的左翼聯盟、馬克宏的中間派以及極右翼。從那時起,最有權力的職位的分配方式就與結果不完全一致了。極右翼在這些職位上沒有代表。由於極右翼的選票,極左派有了一些代表。中間派陣營雖然是這次選舉的最大輸家,但卻擁有最多的代表席位。
出於各種原因,這是一場危險的遊戲。在政治上,它給人的印象是,投票給極右翼的1000萬民衆是下層公民。它激起了人們對法國民主制度的不滿,因爲這種制度並不適用於所有人。短期內,中間派、社會主義者和主流保守派可以合作。但這必須是一個臨時安排,否則在未來的法國選舉中,對這些溫和團體的唯一替代選擇將是極左翼或極右翼。我們可以肯定,如果極左翼或極右翼中的任何一個上臺,他們會對他們的對手做後者剛剛對他們做過的事情:讓對手無法在立法機構擔任有影響力的職位。
在經濟上,這些遊戲可能會危及法國近來取得的所有進步,同時也無法正視提高生產率和控制公共開支的必要性。在過去十年中,新的商業精神爲法國注入了活力。外國直接投資蓬勃發展。大批企業前來參加一年一度類似達沃斯論壇的「選擇法國」活動,以促進他們在法國的投資。失業率下降,購買力得到保護。與其他一些經合組織國家不同,法國的收入不平等並未加劇。除生產率和公共財政外,大多數經濟指標都有所改善。
競選活動忽略了這些問題。相反,各政黨,尤其是極端黨派,主張透過提高稅收來爲更多的開支提供資金,並主張採取一些會使在法國經商複雜化的措施。爲了消除收入不平等,極左翼或極右翼提出了同樣的方案:提高最低工資(與中位數工資相比,法國已經是最低工資最高的國家之一)、對「富人」(這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徵稅、降低退休年齡。這些措施將扭轉法國10年來提高商業吸引力和促進就業的政策。
法國的真正問題在別處。其中包括高稅收和在大城市以外地區難以獲得公共服務。法國是收入再分配水準最高的國家之一,限制了收入不平等,但這掩蓋了嚴重的地區不平等。巴黎高等商學院(HEC Paris)教授揚•阿爾甘(Yann Algan)表示,60%的「憤怒的法國人」對高稅收持批評態度,而許多人抱怨公共服務更難獲得。這是可以理解的。
儘管法國的稅收與國內生產總值(GDP)之比和公共開支與國內生產總值(GDP)之比在經合組織(OECD)國家中均名列前茅,但大城市以外的許多人卻難以獲得醫療服務,交通設施落後,教育系統每況愈下。這些地區間的不平衡加劇了人們的憤怒。知道如何獲得優質學校教育的人與不知道該如何獲得或無法獲得優質學校教育的人之間日益加劇的教育不平等,引發了父母對子女未來的擔憂。大多數中產階級都感受到了沉重的稅收負擔,擔心自己會在社會階梯上滑落。月收入超過4000歐元的「中上層」與下層之間的差距很小。
要解決法國生產率低下和公共財政緊張的問題,不能靠扭轉過去十年的親商政策。在「極端派」和「共和派中心」之間製造新的兩極分化,也無法解決政治極化問題。生產率問題需要更好的教育和創業自由,以實現工作空間的靈活性。公共財政問題要求限制開支,從佔國內生產總值32%的社會開支開始。政治僵局要求在2025年預算獲得批准後立即擺脫單一中間派政黨。法國需要重新崛起的中左翼和中右翼,這樣才能在極端主義之外開闢替代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