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見證組織(Global Witness)的一項調查顯示,在《巴黎協定》生效後的5年裏,全球銀行和資產管理公司向20家與森林砍伐有關的大型農業企業提供了總計1190億美元的融資。
研究發現,全球領先的銀行摩根大通(JPMorgan)、滙豐(HSBC)和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都是這些公司的最大資助者,其中包括巴西肉類生產商JBS,每家銀行都在2016年至2020年期間各達成了數十筆融資交易。
數據顯示,這些交易包括透過循環信貸安排,爲全球最大食品配料供應商之一Olam International及其子公司從摩根大通獲得價值近7.3億美元的融資。因涉嫌破壞加彭的雨林,Olam International正在接受Forest Stewardship Council的調查。
森林砍伐是碳排放的主要來源,解決這一問題預計將是即將在英國舉行的COP26聯合國氣候峯會上全球談判代表討論的議題之一。
儘管企業對種植可吸收碳的樹木的興趣日益濃厚,但對許多投資者來說,解決供應鏈中的森林砍伐問題仍然不如衡量企業直接排放等其他環境問題那樣成爲一個主流問題。
與英國《金融時報》分享的5000多筆交易的數據顯示,按交易總額計算的前五大銀行——包括法國巴黎銀行(BNP Paribas)和中國工商銀行(ICBC)——在這一時期與20家農業企業達成了近570筆債券、信貸和承銷交易,總價值達320億美元。
除中國工商銀行外,所有五個機構都有「不砍伐森林」政策。所有20家農業綜合企業都與毀林有公開聯繫,並被列入一個在森林風險行業(如大豆、棕櫚和牛肉)活躍公司資料庫。由全球多家從事研究和倡導的組織發起的聯盟「森林與金融」(Forests & Finance)成立了這一資料庫。
全球見證組織的高級森林調查員科林·羅伯遜說:「儘管許多銀行在森林砍伐和氣候變化方面都有自願承諾,但它們仍在繼續與那些與森林砍伐有關的公司保持關係。」
他補充稱:「最主要的問題是,銀行缺乏(法律)義務」來改變做法。
數據顯示,作爲最大銀行的中國工商銀行爲20家公司中的8家安排了融資。其中包括向大宗商品交易商中糧國際(Cofco International)提供價值約11億美元的貸款和循環信貸安排。倡導組織Mighty Earth指控與中糧有關聯的供應商在2019年至2021年期間砍伐了巴西逾2萬公頃森林,中糧國際一直處於這些指控的中心。
中糧表示,在此期間,其採購產品的農場沒有發生非法砍伐森林的情況。
第二大金融機構摩根大通在2018年至2019年期間爲大宗商品交易商嘉吉(Cargill)承銷了三筆債券。嘉吉一直被指採購毀林地區種植的大豆。
去年,三文魚生產商Grieg Seafood就嘉吉「在巴西與大豆相關的毀林風險」對其施壓。摩根大通拒絕置評。
嘉吉公司表示,它不向非法開墾土地或在保護區內的農民供應大豆,並暫停了被發現在保護區內砍伐森林的供應商的資格。
與此同時,巴克萊銀行(Barclays)和桑坦德銀行(Santander)在2018年至2019年期間分別爲JBS承銷了3隻債券。這家肉類生產商因與亞馬遜雨林的破壞有關聯而面臨社運人士和投資者的審查。
JBS表示,該公司對毀林採取「零容忍」政策,並已停止與違反這一政策的供應商合作。
桑坦德銀行表示,該行「致力於保護亞馬遜地區」,並預計到2025年,其在該地區的牛肉加工客戶將擁有一個「完全可追溯的、不砍伐森林的供應鏈」。
儘管許多銀行和投資集團都有「不砍伐森林」的政策,但這些政策的範圍可能是有限的。例如,它們可能將毀林定義爲對某些熱帶或稀有森林的破壞,而不是對任何林地的破壞。禁令可能也不會延伸到合法的森林砍伐。
這些也很難執行和監督。銀行可能會要求客戶確保他們的供應商沒有參與毀林,但許多大型食品公司表示,他們無法對每一家供應商的行爲負責。
全球見證組織表示,這20家農業企業的「有問題的記錄本應該引起銀行合規團隊的高度警惕」。
儘管歐盟、英國和美國的立法者已經提議制定旨在消除企業供應鏈中毀林行爲的發揮,但他們都沒將額外的盡職調查要求擴展至覆蓋金融機構。
全球見證的研究包括分析債券和股票發行承銷協議,以及總部位於英國、歐盟、美國和中國的銀行的債券持有量和信貸額度。債券發行是最大的資金來源,其次是循環信貸安排和企業貸款。按價值計算,應對全球變暖的巴黎協定生效的2016年是最繁忙的交易年,其次是2019年。
數據顯示,除直接融資外,截至2020年第四季度,資料庫中追蹤的1500家銀行和資產管理公司持有20家農業企業價值約375億美元的股份。
滙豐銀行表示,該銀行「已經退出、正在退出或與報告中提到的大多數實體沒有與林業、棕櫚油或畜牧業有關的銀行業務關係」。
法國巴黎銀行表示,森林與金融公司整理的這份名單「並沒有確定實際的森林砍伐行爲,而是對所有活動可能被認爲對森林『有風險』的公司進行了排名」。該機構補充稱,停止爲高風險行業的公司提供資金「不會對它們的做法產生積極影響,因爲它們將繼續能夠依賴其他一些銀行」。
巴克萊、美國銀行和Olam均拒絕置評。工行沒有回應記者的置評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