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2024年11月6日上午,筆者受邀前往美國駐華大使館觀摩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離開大使館沒幾個小時,川普就以超過其對手哈里斯相當大數量的選票,宣佈自己勝選了。
筆者認爲:川普的勝選反映了美國國內的民意,而這直接關乎其執政後製定的政策,同時也與其政策執行得順利與否關聯極大。另一方面,川普的勝選,對世界上經濟總量第二大國中國的意義何在,也是一個必須要搞清楚的問題。而依筆者看,同民主黨繼續執政相比,川普的勝選對中國意味著機會。
美國代表性民意的反映
首先應該說,川普的當選代表了美國相當大一部分選民的民意,尤其是那些經濟和生活水準下降的美國地區和民衆的意願。而且川普在競選時,把當今美國經濟和民衆生活水準的下降歸咎於美國的制度導致了華爾街控制美國,以及中國製造業的迅速崛起,繼而搶走了美國人的飯碗。這一觀點同樣在美國社會引發了強烈的共鳴。
別看川普不是美國的職業政客出生,而是來自沒有政治背景的商人,但他對美國當今的經濟、社會以及面臨的問題,都有他自己的觀察和考慮。
他認爲:是美國的制度產生了華爾街,並使美國以金融資本主義的路徑發展和運作美國經濟,繼而控制了美國經濟乃至美國社會。在這種背景下,美國製造業的衰落當然是必然的結果。這導致美國作爲世界先進工業大國地位的隕落,以及部分製造業地區和民衆經濟水準的下降,而恰恰在此時,中國藉助「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管理特徵以及成本低廉的社會現實,大力發展現代製造業,繼而同美國形成了嚴峻的經濟和綜合國力競爭。而中國是一個14億人口的大國,由中國共產黨集中管理國家,這在美國統治集團來看,當然是個巨大的威脅。
事實上,川普的這套觀點甚至在美國民主黨那裏也有一定的市場。美國前總統歐巴馬就曾經從社會學角度論述過華爾街治國的危害,他表示:華爾街的這套操作經濟模式,導致美國社會的上升通道被堵死,美國精神被消滅。同時,拜登也受到川普的理念和策略的影響,在其任內也吸收了川普促進美國經濟發展法寶之一的關稅手段,並且在任內一直執行了川普針對中國的高關稅政策。
面對美國的上述現實,川普的對策就是:首先是大力發展、恢復美國的先進位造業,同時以關稅手段向全世界徵稅,並放棄免費爲他國提供保護的政策,而改爲收費服務。而美國作爲世界上最大的進口國和最強大的軍事國家,以及在世界上保護國家最多的主體,這種放棄世界唯一超級大國責任的做法本身,就能產生一個巨大的收入市場。因此川普的對策,雖然商業化色彩過於濃厚,但針對性性確實很強。
另一方面,川普還是一個辦事能力很強的人。而且凡事都有自己的思考和操作規則,其特點是把商業化規則帶入政治活動中。例如對朝核問題,他的對策就是:北韓在擁核問題上讓一步,美國則在制裁北韓問題上讓一步,雙方一步步走下去,最終使北韓棄核。其結果是:至少從金正恩與川普見面後至今,北韓沒有進行過核試驗。相反,拜登卻在其任內對朝核問題毫無建樹,甚至北韓都拒絕與美方接觸。
新冠疫情一事也是如此。不少專家認爲,川普對美國疫情的處理,在當時條件下同世界其他國家相比,水準是不低的,雖然手段過於直接。
因此,川普的重回白宮,是美國現階段發展的必然結果,它順應了美國國家和社會當前發展階段的需要,因而相當程度上代表了當下美國的民意。
川普迴歸對中國意義何在
筆者一直撰文主張:與拜登政府相比,川普的上臺對中國意味著機會。這是川普要向全世界徵稅的國策使然,也與其拋棄世界唯一超級大國的國際安全義務密切相關,這是根本的原因和邏輯的起點,即使他可能吸收拜登對華政策的某些做法,也相對次要。
就美國對世界或者世界部分國家的貢獻而言,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其一,美國以非常低的關稅稅率,爲世界貢獻了一個龐大、購買力強大的銷售市場,任何國家的產品都可以透過低關稅進入美國,並從中謀利。其二,美國爲自己的衆多盟國提供了免費的安保,包括爲北約、南韓和日本等國,美國以駐軍或者提供重要裝備的方式保護著這些國家,使得這些國家可以在安全方面依賴美國,並得以抽出資金以發展經濟。美國因此換來的主要回報在於:這些國家擁戴美國的全球霸主地位,並在國際事務中對美國全力支援。美國的這種操作方式非常接近於封建社會的中國君主同一些宗主國之間的關係,例如古代中國與北韓半島國家的關係,這些國家承認中國爲君主,每年向中國進貢土特產,而中國每年給予的賞賜大大多於進貢,還要保護這些國家的安全。
而川普的上臺改變了這一切,川普將放棄唯一超級大國的上述國際義務。
根據川普上臺前透露的種種資訊,川普將向全世界徵稅,稅率以10%爲起點,上線無限制,投資美國的製造業則會有優惠,這一切是爲了快速恢復美國的現代製造業。其次,把美國爲這些國家免費提供的安保變成有償安保,要求這些國家爲此付費。
這種態勢必將引發這些享受美國紅利已成習慣國家的不滿,而這當然會給中國的國際環境帶來有利的局面。尤其是,當中國在關稅和外資政策等領域對這些國家進一步放開時,中國的國際環境必然會得到相當的改善。這裏的關鍵就看中國政府的運作了,尤其是相關涉外部門。
(注:作者是察哈爾學會國際輿情研究中心祕書長、高級研究員,政策研究者。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責編郵箱bo.liu@ftchines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