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跑汽車進入歐洲的時機並不十分理想,甚至可以說是最壞的時機:逼近的更高的進口關稅和下降中的電動汽車市場需求。
9月底,車企Stellantis集團宣佈,零跑國際將分別在9月底和10月在比利時、法國、德國、英國等歐洲國家銷售零跑T03和C10 SUV兩款電動車型,二者起售價分別爲18900歐元和36400歐元。零跑國際是Stellantis集團與零跑汽車以51%∶49%的比例成立、並由Stellantis集團主導的合資公司。
零跑汽車進入歐洲市場之際,在10月4日上午最後一場決定性的投票中,並沒有出現多數歐盟成員國反對中國電動汽車進口關稅的情況,德國的反對立場已然無法左右事態的發展。
而另一道障礙則在於,歐洲的電動汽車銷量正在持續下滑。歐洲汽車製造商協會(ACEA)數據顯示,2024年8月,歐盟新車註冊量同比陡降18.3%。其中,歐盟純電動汽車註冊量同比下降43.9%,而其滲透率則由去年同期的21%降至14.4%,這是連續第四個月出現了比重下滑,和去年同期比重逐月上升形成鮮明對比。而歐盟插電混動車註冊量也同比下降22.3%,市場份額由去年同期的7.4%降至7.1%。油電混動車是唯一出現同比成長的汽車市場領域,其註冊量8月同比成長6.6%。JATO Dynamics預測,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歐洲28家市場(歐盟國和英國)電動汽車銷量會繼續下滑,歐洲消費者對電動汽車的消費慾望在迅速減退當中。
正是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下,Stellantis和零跑汽車聯姻下的第一款車型零跑T03進入歐洲。零跑汽車選擇逆流而上,是因爲零跑手握砝碼。零跑T03可能在今年年底開始在Stellantis位於波蘭的工廠進行汽車組裝,以規避進口關稅風險和成本。Stellantis集團全球首席執行長唐唯實也暗示可能在歐洲生產C10,但並沒有透露更多的細節。
而且,相比較其自己在歐投資建廠,或出口並直營來,借力於Stellantis集團成熟的銷售網路、售後服務、汽車金融、物流的零跑汽車,可以更輕鬆地進入並立足於歐洲市場。零跑汽車國際合資公司計劃在今年年底將銷售營業處增至350家。按照唐唯實的說法,「我們在中國市場並不成功,那還不如倚重一個中國夥伴。」這個邏輯同樣也適合零跑,進入歐洲市場如此辛苦,那還不如倚重一個歐洲夥伴。
更重要的是,零跑汽車和Stellantis這款A級適合城市通勤的T03價格低於2萬歐元。價格就是它最大的優勢,瞄準的就是歐洲市場上最緊缺的商品,那就是可支付得起的電動汽車。而零跑C10瞄準的則是家庭中產,其價格也遠遠低於競爭對手大衆ID.4或Kia EV6。
站在中企出海的視角來看,零跑T03進入歐洲市場的時機確實顯得在逆流而上,但站在Stellantis的角度上就會發現,「可支付得起的電動汽車」這條路徑,於在中國市場被邊緣化、在歐洲市場也競爭不過德美車企並感受到中國電動車威脅的Stellantis有多重要。據施密特汽車研究中心數據,2024年上半年,西歐18家市場註冊乘用純電動車中,大衆集團排首位,佔18.4%,特斯拉以16.9%居其次,Stellantis以11.7%排第三,而三家車企去年同期的市場份額分別爲21.9%、19.8%和12.7%,而居第四的吉利的市場份額則從去年同期的7.3%增至10.6%。
去年10月,Stellantis和中國的零跑汽車宣佈建立夥伴關係,前者向後者投資15億歐元,收購20%的股權,併成立合資公司。我曾在《中國車企攻勢之下,歐洲車企想避的」鋒芒」和要取的」所長」究竟是什麼?》 中寫到Stellantis此舉在於避免與中國車企正面廝殺,避其鋒芒。Stellantis集團全球首席執行長唐唯實曾向媒體稱「中國的攻勢隨處可見,透過這次交易,我們可以獲益於它(中國的攻勢),而不是成爲它的受害者。」通俗的說法就是,如果不能打敗它,那就買下它。
Stellantis的打法和其他人的思路不太一樣,那就是我幫你在正在關上的歐洲市場大門打開一扇小門,你幫我在激烈廝殺中的中國市場、四面楚歌的歐洲市場留下生機。Stellantis認定的路徑就是,利用這家世界第四大汽車製造商旗下的第15個品牌零跑汽車,推出與燃油車在價格下可以一爭高下的電動車型。
歐洲車企現在面臨的一個現實問題是來年更嚴格的碳排放規定。唐唯實呼籲歐盟下調乘用車和輕型商用車的碳排放目標。在唐唯實看來,歐洲汽車業更緊迫的問題不是符合過高的氣候目標,而是能提供價格不高於燃油車的電動汽車車型。梅賽德斯-賓士的康林松也做出過類似的呼籲,並表示歐委會對未來去碳化的預估過於樂觀。2025年,車企一旦未能符合歐盟碳排放規定,將面臨鉅額罰款。
在大衆集團不排除關閉其在德工廠的訊息之下,唐唯實曾表示,Stellantis在採取措施和盡一切努力來避免出現大衆關閉工廠這樣的情景。在排放達標和競爭的壓力之下,零跑T03成了唐唯實的第一個方案。
和零跑汽車自己所形容的「多彩靈動外觀」、「微笑曲面前臉」、「動感腰線」、「好看好開」不太一樣,歐洲衆汽車報導下的零跑T03沒有那麼驚豔,有記者甚至形容T03輪廓就像是被燙變形了的倫敦計程車,而前臉則好比是由一位剛吸了不少大麻的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新款Fiat 500。不過,各方測評基本給出了相當正面的評價,尤其在性價比上。
Stellantis看重的是零跑汽車有望將價格不貴且能盈利的A級純電動車入門級車型推向市場。零跑T03可以直接對Dacia Spring和比亞迪海鷗構成威脅,但同樣也可能對Stellantis旗下的雪鐵龍ëC3造成衝擊。但唐唯實的思路在於,合作可以抵消威脅,透過合作把來自中國汽車製造商的威脅變成自己的優勢。
一款大衆可以支付得起的電動車車型,是歐洲車企一直試圖攻克的難題。目前,大家瞄準的目標目前是低於2.5萬歐元,比如雪鐵龍ëC3、雷諾R5和大衆ID.2。而雷諾旗下的Dacia Spring則已經以16900歐元到19900歐元起成爲德國最便宜的電動車車型。而今,零跑T03進入歐洲市場,將成爲Dacia Spring的直接競爭對手,且價格正好與Dacia Spring的65PS版一致。
零跑T03未來在歐洲的銷售數據將可以說明,Stellantis和零跑汽車之間是否是場一加一大於二的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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