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帆:謝謝大家!這是今天我跟大家做的分享,但畢竟母基金是要透過投資國際頂級機構,才能爲中國投資者帶來非常豐厚的回報,今天非常有幸請到了漢柏巍的董事總經理單麗紅,我們做一個簡單的對話。
大家都知道漢柏巍,你作爲漢柏巍中國區的負責人,大家耳熟能詳,你的經歷非常豐富,但是給大家介紹一下你的職業歷程。
單麗紅:首先非常感謝宜信和FT中文網的邀請今天來跟大家分享。我自己剛纔聽阮院長和曾主任、葉帆的分享,學到很多東西,特別是大家都關注的問題,比如中美關係,貨幣政策,房地產等等,也是作爲每一個個人的投資人關心的一些問題,所以受益頗豐。
我自己蠻接地氣,我是北京人,在中國人民大學讀國際金融,我接觸私募股權行業,甚至是在行業裏最早的,在90年代初加入一家美國的PE機構,在中國做投資,那個公司1993年成立,我們在短短兩年之間從集資到投入中國4億美金,那時候4億美金現在40億都不止了。1995年去耶魯商學院讀MBA,也有幸成爲很多現在中國PE行業影響力非常大的,像沈南鵬、張偉等的學姐學妹。之後在雷曼兄弟做科技投行,從1996年一直做到2006年,在紐約幾年,大部分時間在矽谷,所以真的是親身經歷了科技的泡沫。那個時候的泡沫都經歷了,現在中國的泡沫,甚至2008年整個金融危機,其實對我來說也是一些歷史的重演,很驚訝的是歷史在不斷地重演。包括當時雷曼兄弟在1998年夏天的時候差點面臨倒閉,雷曼至少在我呆的那十年非常好,股票有點像現在的科技股票一樣那樣漲,出了事以後才發現槓桿太高,39倍的槓桿。
2006年,因爲我先生想回國創業,他也是做創投,我們決定舉家帶孩子搬回北京。那時候首先離開的雷曼兄弟,賣了在美國的房子,幾乎也是最高點,最好的時候,所以人生不可預測,沒有想到。回到亞洲以後,我加入了摩根大通,做整個亞洲科技投行的負責人、董事總經理,這是在2006年。當時正好是中國整個創投和創業方興未艾的時候,所以也蠻幸運地跟上了中國後來若干年的發展。我當時負責亞洲,實際上亞洲的科技最好的機會到現在爲止也一直是在中國。在這一塊做了六年的時間,在2012年決定從投行退休,然後加入HarbourVest,我把它叫做漢柏巍,等於開了我們在中國的辦公室,負責整個中國業務。在中國趕上整個中國資產管理從機構到個人,中國機構的投資人資產最多的實際上是保險行業,2012年保監會出臺一系列政策,允許保險行業出海,允許保險行業增加私募配置。我們團隊投資在中國,幫助全球投資人瞭解中國,幫助中國主要的機構投資人,還有像宜信這樣的財富管理機構瞭解全球整個行業的發展和資產配置的方向,幫助各個機構,這些合作伙伴,能夠更有效的讓他們自己的資金達到更完善的全球的配置,這個歷程也有五年了。
葉帆:您的先生是我的學長,所以非常榮幸。提到HarbourVest,恰好我上個星期在你們波士頓總部,非常榮幸能看到非常棒的團隊在一起。中國高淨值客戶是全球都比較關注的,甚至黑石朋友們說是全球最後沒有切的一塊大蛋糕。HarbourVest作爲全球知名的機構,有哪些產品?
單麗紅:我大概介紹一下HarbourVest。HarbourVest的創辦人70年代是在一家波士頓總部一家保險公司負責投基金的,70年代只有一些創投,現在很多我們所知大的PE都還沒創立。1982年獨立出來從第三方募集資金,纔開始了HarbourVest整個過去35年的發展。也可以把HarbourVest叫做母基金之母,的確從1982年開始專注於私募股權,現在我們也有私募債市場,現在我們已經管理超過500億美金,應該說從獨立的機構,如果專注於投資私募行業的,基本上是最大的,也是最悠久的一個機構。這是1982年剛剛開始時,我們只有一個這樣的母基金,母基金裏也做一些直投,這也是很多中國剛剛開始母基金時的業態發展。
但是隨著母基金的發展,也就是說甭管是創投還是PE的發展,就開始衍生出了PE二級市場,二級市場能夠讓已經投入這個基金的資金,從投資人的角度可以根據他的資產配置需要有一定的退出。從買方來說,能獲得現金流更快的一些發展。到現在爲止,我們在私募行業的發展,包括專注於美國創投的母基金,專注於美國PE的母基金,在美國以外的,包括歐洲、亞洲和其他發展中國家的母基金,還有全球範圍私募二級市場籃球專有的基金,還有全球範圍共同投資的基金,我們其實跟宜信在一些方面已經合作,另外在探討更多的合作。我們還開發了相當於夾層,但是有成長型的私募債的業務。在兩年前,我們又組織團隊專門負責實物資產,這也是現在川普上臺以後,很有可能發展更快的一個領域。
全球資產配置。前25%,這個非常重要,如果你是最後25%,可能虧得比中國股票市場還慘,所以能做到前25%是非常重要的,但其實是非常非常難的,比如美國的創投市場最好的是超過美國的PE,但是它的特點是好壞差異非常大、波動性非常大,所以你如果不在前25%,虧錢的可能性可能會超過投資一個一般的PE。HarbourVest之所以能夠做成美國最好創投的母基金,就是因爲從80年代初持續投入這個市場。我們很多創投基金不是永遠非常美好的,在它不好時候你在那兒,所以在它好的時候,會優先給你它的配置。其實風險相對來說,2000、2001年大家都進了,你跟著進,虧錢的都是你,大家出來了,你也不做了。所以在進進出出的情況下,必須持續,纔有可能達到長期的25%,但如果一進一出,很有可能就是給這個市場墊底的。所以長期、持續的,非常要有紀律性的配置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我們爲什麼能夠在其中這些領域做到25%。
葉帆:整個歐美的私募股權,越是好的基金越難投進去,好的基金是非常非常難得到進門的。好的VC基金比一般好的PE基金更難進多得多,而且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一般好的PE基金透過人脈相應能進,但是VC特別特別難進。
單麗紅:美國最牛的那些VC之所以一直牛,首先,不能無限擴大,如果太大的話,比如你做第一輪,突然積了三倍基金,動作就要變形,就不能做得那麼好。第二,這些人很不一樣,他們是有性格的人,不會求你或者你給他點什麼好處,就給你一個份額,他們是很有性格的人,所以比較在意長期的真正對他的理解,不是有錢就可以隨便去投。在中國,宜信比較早的介入,唐總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實業家,但是在美國他們也會認什麼樣的錢,什麼人的錢,是不是我們賺錢的時候來,我們艱難的時候走,這點非常重要,如果我們考慮在美國參與創投,一定要選擇一種更穩健的方式。因爲的確從歷史上來說,它的整個風險,相對來說比PE波動性要拉。
私募市場從長期來說收益是超過公開市場的,可能在某一個時點,今天進去,明天出來,像中國炒公開市場,可能短期是超過私募市場的,但是如果從我們資金的配置是長期的配置來說,歷史一再證明,公開市場實際上是低於私募市場可以實現的一個收益。
二手份額。在中國,因爲基金市場的發展,二手份額市場肯定會發展更多的一個行業。在美國,HarbourVest也是最早的開發這個行業,但實際上美國從各方面發展到現在已經遠遠超越了最開始僅僅是一個換手的概念了。如果大家都能看到的話,你是會被賣方選擇的,特別是在最近三到五年,全球的資產都是非常貴的情況下,如果大家都能買到二手份額,實際上在價格上就會競爭,整體市場很難達到折扣,甚至有的時候要超過淨資產價值去購買。我們透過幾十年的經歷和創新,我們PE二級市場65%-70%都是複雜型交易。複雜型交易包括很多種,比如大的銀行,包括雷曼兄弟倒閉,整個創投做得非常好,但是這些人不要了,有人低價買,重組一個GP,我們作爲投資人之一,這樣才能達到不同市場更高的收益。也有私有化的業務,私有化一個上市的母基金或者基金組合是非常複雜的,要跟它的董事會談判,跟它的投資人談判,還要重新設置管理人等等,在歷史上,HarbourVest第一個創新也是做得最多的。這些方面也能包括我們在全球資產昂貴的情況下,還能達到遠遠高於市場的折扣和非常高的質量,在幾十年情況下達到超過20%的收益率。
葉帆:剛纔說到私有化,特別是在歐洲市場有很多母基金是上市的,不是一個公司上市,它的母基金上市。HarbourVest二手份額團隊能有這種能力去完成這麼非常複雜的,並不只是重複別人做的事情,您所說的主題是如果你只能做大家都會做的事情,回報不可能多美好。
關於您個人角色的問題我很好奇,我認識很多您的同行,也是美國一些資管在中國的負責人,我注意到他們經常是兩個人負責兩個角色,有一個人專門負責投資,有一個人負責募資,有人負責把美國的錢投到中國來,有人負責募錢投到美國基金。您是三個擔子一肩挑,能不能分享一下您在這方面的經歷?
單麗紅:這的確不容易,因爲專注才能做好。我之所以三個都做,也是源於之前我做過私募投資,另外我在科技投行,基本一半時間在美國,一半時間在中國,做了16年,接觸的全是公司,從我的經驗上來說,我做投資,不僅是基金的投資,我做共同投資、二級市場投資是沒問題的,的確需要你不光能夠判斷個人,而且要判斷公司、判斷行業的導向、判斷你的創辦人等等。
我們有專門做基金投資的團隊,專門有PE二級市場的團隊,專門有直投,這三塊我都能做,但是我不會做太具體。做投資銀行,雖然我是做科技行業的,都是客戶服務,幫助我的創辦人,客戶們,做他們的戰略發展、集資方向的發展。現在我幫助在金融行業的客戶,甭管是歐盟還是中國,甭管是機構投資者還是財富管理公司,來做他們全球資產配置的優化組合的建議和顧問。其中在某種意義上,我整個行業經歷都是相關的,至少有三個工作,一個在中國做各方面的投資,跟全球投資人溝通,包括歐洲、美國,包括我幾個星期以前去了一趟以色列,以色列的投資人有非常好的投資機構,他們也很感興趣亞洲,特別是中國的發展,更多的時候,當然也是更有難度和挑戰的是幫助中國的大機構,包括國家主權基金,包括最大的保險公司,還有跟輕型的財富管理公司,像宜信這樣的公司,跟他們來分析什麼樣的組合是對他們的客戶最有益的發展。其實都一樣。
好處在哪兒?原來我做科技時,跟人大校友接觸反而不多,跟科大接觸也不多,前半部基本接觸科技、創投這種實業的人,現在我發現全是人大的校友,同事們都在主權機構、在銀行、在保險公司等等,感覺發展到現在能夠更有機會把我的人生更完善、更完整化。另外我原來接觸更多的是微觀,就是了解一個公司、瞭解一個技術等等,可能是幫助某一個個人,現在更多幫助中國國家的機構,包括整個國有的保險公司,甭管是險資、社保的基金,包括個人,給他們創造更大的收益,在人生意義上上到更高的高度,而且我要學習更多的東西,包括整個全球的發展,今天的主題是川普上任以後,對全球資產的配置有什麼影響,對機構有什麼影響,對個人有什麼影響,對中國的機構有什麼影響,對美國的機構有什麼影響等等。所以對我來說,人要不斷進步,我們的資產組合要不斷完善,我們個人最有價值的是時間,就是我們的時間怎麼樣完善,也是一個不斷學習發展的過程。
葉帆:謝謝您的分享。我相信HarbourVest在您的領導下,在中國會越做越大,也相信宜信會和HarbourVest有更多的合作。
單麗紅: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