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烏克蘭、南韓和美國方面又在發佈關於在庫爾斯克作戰的北韓軍隊陣亡數十人的資訊，並引起了國際社會的轟動和關注。但就在此之前不久，恰恰是俄羅斯方面首先宣傳在庫爾斯克作戰的北韓軍隊作戰神勇，並讚不絕口。
實際上，雙方圍繞朝軍在庫爾斯克作戰所發佈的相關資訊，都是一種宣傳，說到底都是圍繞戰爭結束談判而進行最後的、有利於自己的示強宣傳，繼而有利於在談判桌上佔據主動。
俄羅斯靠朝軍爲己助威
此輪輿論戰是俄羅斯先挑起的。
俄羅斯不久前公開、主動地承認並討論北韓軍隊在庫爾斯克地區的作戰，直接原因是美歐已經開始討論是否需要解除其援助烏克蘭武器的使用限制，包括解除援烏遠距武器的使用限制問題，最重要的是，當下俄烏雙方都已經對戰爭感到力不從心和厭倦，都很清楚下月川普上臺後，戰爭將大機率無法持續，都需要準備和談，尤其是在和談前佔據宣傳和氣勢上的制高點。
北韓派兵烏克蘭後，俄羅斯對此問題一直諱莫如深，偶爾則有所暗示，而熱衷操作此事的，反而多半是烏克蘭、南韓，或者是西方國家。但最近情況有了突變，俄羅斯透過各種管道，公開承認北韓軍隊已經參戰。
俄羅斯國家杜馬國防委員會成員安德烈•科列斯尼克當地時間12月13日在接受俄羅斯媒體採訪時表示：北韓特種部隊士兵爲了獲得實戰經驗，正在協助俄羅斯作戰。科列斯尼克稱：北韓領導人之所以派兵協助俄羅斯作戰，是因爲朝方認爲，參加過實戰的軍人的戰鬥力會成倍提高，尤其是特種部隊必須擁有實戰經驗。他還強調：北韓軍人是根據俄朝之間簽訂的《互助協定》條約，合法地參與行動。
此外，俄羅斯著名軍事博主「卡薩德上校」也發文描述了北韓士兵參戰的具體情況。據該博主介紹：北韓士兵擅長小股分散作戰，戰鬥素養很高，僅用2.5小時就快速透過雷區，攻佔了普列霍沃村，並造成烏軍約300人的戰損。文章說：「我們的兄弟經受住了血與火的洗禮，這足以讓他們的國家感到自豪了。」
而媒體引述另一位俄羅斯知名軍事博主「羅曼諾夫」稱：儘管烏軍在村莊外佈置了大片雷區，但擅長機動作戰的北韓士兵們「像颶風一樣掃了過去」。「羅曼諾夫」還表示：他和一些前線的俄羅斯士兵交談過，每個人都對北韓士兵的「訓練有素」讚不絕口。「給他們任何武器，他們都能馬上學會使用，甚至包括一些很複雜的重型武器。」
此外還有戰地指揮官具體描述說：「北韓部隊首先是悄悄快速穿越兩公里的雷區。而後閃電般地衝進居民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了未來得及反應的數百名佔領軍，在兩個半小時內就完成了戰鬥。」
烏克蘭前議員、親俄政治家奧列格•察列夫也證實了這一訊息。他說參與此次行動的是攜帶輕型武器的北韓偵察部隊，而不是特種部隊。他還稱，俄軍承擔了攻佔普列霍沃的主要工作，其優勢砲火極大壓制並摧毀了烏軍的主要防禦力量，掩護了朝軍的行動。他補充說，「朝軍前進中的隱蔽性，襲擊速度的閃電性，給外界以耳目一新的感覺。」
從上述情況看，這些人介紹的是北韓軍隊的同一次戰鬥，但報導的管道卻不是一個，既有俄羅斯議員，也有烏克蘭的前親俄議員，既有「戰地指揮官」，也有不止一個俄羅斯軍事博主。這一切使得宣傳和組織發佈的痕跡很深。
此外，還有一點也證實了筆者的上述判斷，即：從對外宣傳內容來看，上述資訊披露的是北韓軍隊的勇敢和戰鬥素質。這實際上是在借北韓軍隊給俄羅斯助威。
出現上述重大轉變的直接原因是：美國和歐洲國家已經開始討論是否需要解除援烏武器的使用限制問題，這當然是在對俄羅斯進行施壓，而普丁無疑要對此做出強硬回應。尤其是川普一再表示，他下月上臺後一定要結束俄烏戰爭，而澤倫斯基也做出了類似的附和停戰的表態。而在停戰談判即將到來的這種背景下，普丁更不能有絲毫讓步，而必須保持其聲勢上的強勢，佔據談判的制高點和主動權。
但另一方面，如果俄羅斯的上述宣傳屬實，則俄羅斯實際上也暴露了自己兵員來源不足、軍隊作戰素質有限的問題，這大概是俄羅斯沒想到的。
美烏毫無退讓打算
俄羅斯的上述宣傳戰，引發了烏克蘭、南韓和美國隨後的強硬回應。後者的動機和俄羅斯挑起宣傳戰的動機一樣，都是爲了搶佔當前戰爭和不久後進行和平談判的主動權。
首先是烏克蘭方面表示：一些北韓軍隊在俄羅斯庫爾斯克邊境地區與烏克蘭軍隊的戰鬥中被殺。美國國防部發言人帕特•萊德當地時間12月16日在記者會上表示，他們研判朝軍在庫爾斯克與俄軍一同參戰，朝軍中出現陣亡人員。這是美方首次證實朝軍參戰並出現陣亡人員。
隨後南韓國家情報院12月17日針對美國政府發佈援俄朝軍陣亡的訊息表示，已從各種管道獲得了相關情報，目前正在進行覈實。
根據上述訊息來源，大約30名北韓官兵在與烏克蘭軍隊的戰鬥中傷亡，至少有三名北韓軍人在庫爾斯克另一個村莊附近失蹤。
值得關注的是，烏克蘭前線無人機部隊週日發佈了一段影片，據稱顯示20多名北韓士兵的屍體在一片冰冷的田野裏排列著。
一支烏克蘭部隊報告說，北韓人穿著與俄羅斯人不同的制服，使用「與70年前相同的戰術」發動了步兵攻擊，這顯然是指韓戰的戰術，當時使用了一波又一波的步兵。
但相對而言，烏克蘭和南韓、美國的說法沒有把話說死，在介紹情況時或者說影片不夠清楚，或者說死亡人數正在覈實、正在嚴密瞭解相關人員死亡資訊等。這種操作方式反而使事情顯得相對真實，因此比俄羅斯的宣傳相對更可信。
烏克蘭、南韓和美國針對不久前俄羅斯方面發出的上述宣傳資訊進行的回應，說明它們在這場戰爭中沒有任何退讓，它們同俄羅斯一樣，都在爭奪結束戰爭和未來談判的主動權，因此在川普上臺前，不排除戰爭還有進一步惡化和緊張的可能性。
（注：作者是察哈爾學會國際輿情研究中心祕書長、高級研究員，政策研究者。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責編郵箱bo.liu@ftchines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