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start":9.21,"text":"消費者在中國的科技版圖中扮演著一個特殊角色。"},{"start":13.66,"text":"他們是騰訊(Tencent)、字節跳動(ByteDance)、阿里巴巴(Alibaba)等大型平臺的寶貴客戶，這些平臺的策略師試圖預測他們的每一項需求。"},{"start":23.14,"text":"但他們很少集體發聲，這意味著很難對侵犯私隱或操縱性的銷售策略進行打擊。"}],[{"start":30.37,"text":"消費者也是公民：一旦不滿情緒上升到一定程度，政府監管機構就會開始傾聽，以避免引發任何社會騷動。"},{"start":40.31,"text":"但這是一個帶有政治色彩的過程。"},{"start":43.27,"text":"監管機構希望利用政府宣傳，推動公衆輿論朝著自己的議程方向發展。"},{"start":49.6,"text":"中國的消費者協會雖然有時會對企業發出譴責性報告，但它們隸屬各級政府，而且通常由退休官員把控。"}],[{"start":59.1,"text":"上週在國家電視臺播出的「3•15」晚會——每年均在國際消費者權益日(World Consumer Rights Day)舉行——是公衆輿論和政治情緒結合的一個重要標誌。"},{"start":69.86,"text":"今年晚會一半時間是關於城市商業街商戶使用人臉辨識攝影機的調查報告，這些商戶在未徵得顧客同意的情況下收集人臉數據。"}],[{"start":81.4,"text":"雖然這可能會讓中國以外的人士感到驚訝，但這起曝光是過去幾年出現的兩大趨勢的自然結果：消費者日益增強的數據保護意識，以及政府對企業使用數據不斷加大監管力度。"}],[{"start":96.85000000000001,"text":"這對消費者的好處顯而易見：每個生活在中國的人應該都記得2010年代中期的時候，那時電話號碼被隨意倒賣，人們頻繁受到垃圾電話騷擾。"}],[{"start":109.23,"text":"如今，隨著中國共產黨開始將焦點從成長數字轉向更平衡的發展，反壟斷監管看起來將成爲政策制定中的下一個大趨勢。"},{"start":120.38000000000001,"text":"過去6個月，中國的反壟斷監管機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已經從對快速發展的科技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轉向對包括美團(Meituan)、騰訊在內的公司進行批評。"}],[{"start":134.08,"text":"去年11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發佈了針對平臺經濟的措施草案，終結了中國科技巨擘不受約束經營的時代。"},{"start":143.83,"text":"去年12月，該機構對馬雲(Jack Ma)旗下電商平臺阿里巴巴(Alibaba)發起調查，而在此一個月前，中國政府暫停了馬雲的金融科技巨擘螞蟻集團(Ant Group)的首次公開發行(IPO)。"}],[{"start":156.97000000000003,"text":"但這波行動對消費者的好處並不明顯，他們似乎被夾在科技巨擘與政府之間。"},{"start":164.03000000000003,"text":"監管機構選擇的第一場大仗就突顯了這種緊張關係：去年12月，它們將矛頭指向網路平臺的「團購」活動，這些活動讓中國家庭可以做他們普遍喜歡的事情：聯合起來購買折扣商品。"}],[{"start":179.51000000000002,"text":"「一元購」已成爲外賣巨擘美團、阿里巴巴以及其他許多加入競爭的平臺的宣傳口號。"},{"start":186.91000000000003,"text":"社群媒體用戶蜂擁嘗試，其中一篇被廣泛轉發的貼文詳細描述了一名有魄力的買家如何花2000元人民幣（約合310美元）購買高檔海鮮，卻買到了兩倍價值的商品。"},{"start":201.99000000000004,"text":"我不確定這篇貼文之所以走紅，是因爲它的大膽無畏，還是因爲對賬單中每項商品令人垂涎欲滴的描述。"}],[{"start":211.57000000000005,"text":"整頓隨之到來。"},{"start":213.33000000000004,"text":"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要求團購平臺停止大幅打折。"},{"start":218.61000000000004,"text":"便宜帝王蟹的時代已經結束——就目前而言。"}],[{"start":222.49000000000004,"text":"雖然微博(Weibo)上的大多數貼文似乎都支援政府的決定，但公衆輿論動搖了。"},{"start":228.55000000000004,"text":"透過向市場提供大量補貼，這些巨擘傷害了街頭零售商，並最終肯定將抬高面向消費者的價格——用中國的俚語說就是「割韭菜」。"},{"start":240.40000000000003,"text":"但這一策略奏效了，因爲消費者喜歡——至少到目前爲止。"}],[{"start":245.59000000000003,"text":"除了不能再享受廉價海鮮，反壟斷執法的推進還讓中國消費者面臨一個更深層的問題：相對於監管機構的宣傳或科技巨擘的遊說，他們的聲音如何才能被聽到？"},{"start":259.17,"text":"正如一位律師朋友所言：「就是說便宜賣商品在今天不行。"},{"start":264.75,"text":"明天又有什麼事不行呢？」"},{"start":267.14,"text":"她指的是執法的隨意性和不透明。"},{"start":270.37,"text":"在一個科技巨擘已經橫行多年、現有法律跟不上平臺技術時代的國家，反壟斷監管機構目前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start":280.63,"text":"中國加入了不知道如何正確監管本國科技巨擘的國家行列，這不丟人。"},{"start":286.59,"text":"但我希望能在中國消費者、以及公民中間，在掌握相關知識的情況下就如何正確監管掀起一場討論——而不是單純地把問題留給黨去解決。"}],[{"start":298.58,"text":"楊緣是英國《金融時報》北京分社副社長"}],[{"start":302.41999999999996,"text":"譯者/何黎"}]],"url":"https://creatives.ftacademy.cn/album/001091920-cn-1616651679.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