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地鐵時,我看到一個高檔健身連鎖店的海報。地點?「倫敦金融城。肯辛通高街。杜拜。」選擇一個被糟糕品味和無知的外籍人士弄得面目全非的地方真是遺憾。不過,倫敦金融城和杜拜的分店一定是一流的。
不久之後,我來到了多哈,再次感受到歐洲與海灣國家的緊密聯繫。卡達的埃米爾剛剛結束對英國的國事訪問,東道主正在努力爭取一項貿易協議。總部位於瑞士的國際足聯剛剛將世界盃主辦權授予沙烏地阿拉伯。即便是在沒有摩天大樓的馬斯喀特,那裏的小巷在海灣其他地方可能會被整合,但在濱海路後面自由蜿蜒,我下榻酒店的三家餐廳都是梅費爾品牌的分店。
真遺憾,「歐阿拉伯」這個詞已經被使用了,而且是被一些極端分子使用的。因爲我們需要一個詞來描述這種關係。阿拉伯半島擁有歐洲所缺乏的:空間、自然資源和由此產生的預算盈餘,可以用於投資。而歐洲則擁有海灣國家必須獲取、承載或模仿的「軟」資產,以在後石油時代在世界上佔據一席之地。這並不是海灣地區最深的外部聯繫。畢竟,阿拉伯聯合大公國(UAE)有38%的人口是印度人,卡達有四分之一的人口是印度人。但如果我理解正確的話,這可能是最具共生性的關係。
誠然,美國在所有六個海灣合作委員會(Gulf Cooperation Council, GCC)國家都有防務存在。這包括奧薩馬•本•拉登(Osama bin Laden)不太滿意的沙烏地足跡。但日常接觸呢?美國距離這裏有15小時的飛行路程。其軟實力資產要麼更難購買,要麼不那麼受歡迎。由於山姆大叔至少會收取一些差額,美國公民在避稅天堂生活的財政激勵很少。
歐洲對海灣地區的依賴可能會像過去對俄羅斯的依賴一樣迅速惡化。
在20世紀70年代,當歐佩克的利潤湧入倫敦時,安東尼•伯吉斯(Anthony Burgess)寫了一部反烏托邦小說,其中豪華酒店變成了「al-Klaridges」和「al-Dorchester」。即使是最見多識廣的歐洲人,看到——我們不能迴避這個問題——非白人比他們更富有,也會感到精神上的震撼。不過,他們仍然可以對海灣地區表示輕蔑,認爲那裏不適合居住。半個世紀後,他們的孫輩會稱之爲「自我安慰」。事實上,他們的孫輩可能真的會爲了經濟機會而住在那裏。(al-Dorado?)正如一位銀行家朋友所解釋的那樣,時區允許你晚起,交易歐洲市場,然後晚餐,所以是年輕人去海灣地區工作,而不是像我這個年紀的油盡燈枯的人。
但這能持續多久呢?正是這種不太可能的結合——普遍權利文化與君主專制之間、一個大多世俗的大陸與一個古老信仰的發源地半島之間的結合——使其與我能想到的任何事情都不同。一段關係可以既是必要的又是難以維持的。只需一點點——比如2017年看似接近的海灣合作委員會內部暴力——就可能讓歐洲對海灣地區的接觸像其曾經對俄羅斯的開放一樣迅速變質。如果阿布扎比(Abu Dhabi)擁有的曼徹斯特城(Manchester City)被發現有財務欺詐行爲,那麼英超聯賽(Premier League)的一部分歷史將被玷汙。因爲這「只是」體育,我感覺人們對可能的反彈準備不足。
認爲關係只會在一方破裂是狹隘的。海灣國家需要做出最尷尬的文化調整。因爲歐洲人將1979年與伊朗,或許與瑪格麗特•撒切爾(Margaret Thatcher)聯繫在一起,他們有時會忽略狂熱分子佔領麥加大清真寺的事件,這些狂熱分子認爲沙烏地王室對西方習慣變得軟弱。該地區的政府當然不會忘記。
一個地方在不觸碰文化底線的情況下能開放到什麼程度,這在每個國家或酋長國都有不同的答案。在多哈的酒店裏,每個人對「嘉南先生」都非常友好。但每次重新進入大樓時必須透過的金屬探測器提醒著這裏的風險。我想知道歐洲和海灣地區是否因爲對這種關係能否持久存在一絲疑慮而投入如此之多。
給嘉南發送電子郵件janan.ganesh@f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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