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start":9.28,"text":"在美國對華綠地投資中，特斯拉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存在。"},{"start":14.07,"text":"位於上海浦東新區南匯新城鎮同匯路168號D203A的工廠是特斯拉首座美國本土以外的超級工廠。"},{"start":23.71,"text":"該廠主要負責生產特斯拉Tesla Model 3、Tesla Model Y。"},{"start":28.92,"text":"截至2021年1月，工廠年產能爲25萬輛，並計劃增加至45萬輛。"},{"start":36.28,"text":"由於造型前衛，價格親民，契合年輕人的審美，去年特斯拉在中國銷售了近15萬輛電動汽車，佔該公司全球銷量的約30%。"}],[{"start":48.43,"text":"由於涉及智慧駕駛和地形環境數據的收集，特斯拉收集的大量車輛運行環境、人體行爲模式數據以及道路數據的龐大數據流成爲業內關注的焦點。"},{"start":61.28,"text":"「這些數據一方面是用於自動駕駛分析決策，另一方面成爲智慧汽車廠商進行服務匹配和拓展商業創新的資源」。"},{"start":71.54,"text":"據中國媒體報導，目前特斯拉在中國擁有數據中心，但每天仍有大量數據需傳送至美國進行處理。"},{"start":80.55000000000001,"text":"可以說，這些數據是特斯拉的「富礦」，如果深度挖掘，那在商業上會極富價值。"},{"start":87.83000000000001,"text":"但如果用於安全領域，那將違反中國安全法律並構成對消費者侵權。"}],[{"start":94.52000000000001,"text":"作爲全球頂尖的新能源車企，特斯拉亦難以擺脫產品所涉「國家安全」的困擾。"},{"start":101.36000000000001,"text":"數據在爲客戶帶來便捷的同時，國際關係的「主權剛性」卻依然存在。"},{"start":107.55000000000001,"text":"產品沒有國界，但國家安全有「邊界」。"},{"start":111.15,"text":"比如，華爲、字節跳動、谷歌等企業都難以迴避數據安全和數據跨國傳輸所帶來的爭議。"},{"start":119.76,"text":"美國政府自去年8月起持續到年底的與TikTok的拉鋸訴訟，其核心議題就是雙方力圖明辨並處理網路數據安全，弄清楚相應的權利義務關係。"},{"start":132.27,"text":"由於TikTok姓「中」，美國聯邦政府擔心中國安全部門會利用「數據」跟蹤敏感人物的行蹤，獲取生物和社會特徵，並以相應資訊爲「槓桿」進行情報收集。"}],[{"start":145.71,"text":"在工業4.0的環境下，數據成爲最大、最密集的流動要素，也是企業價值和競爭力核心所在。"},{"start":154.32,"text":"由於安全與發展的壓力，國家在產業上往往奉行「現實主義」。"},{"start":160.13,"text":"按照國際政治經濟學理論，國家在試圖推動某一領域的商業化和編織產業鏈之際，會有意忽略產業的「安全外部性」。"},{"start":170.03,"text":"當產業形成一定規模，產生「集羣效應」之際，國家轉而擔憂產業要素可能構成政治安全危害。"},{"start":179.04,"text":"特斯拉一度是中美經貿合作的「標杆」，一度成爲中美關係發展以及雙向直接投資成果的重要標誌。"},{"start":187.44,"text":"但是，一旦數據的商用形成規模且中美關係走向強競爭弱合作，那美資背景的特斯拉帶來的不安全感就會在看似偶然的事件上「浮出水面」。"}],[{"start":199.43,"text":"今年中國「兩會」上，關於智慧汽車數據安全的問題成爲各方關注的焦點。"},{"start":205.83,"text":"業內呼籲智慧汽車，尤其是具有強大的數據採集能力的高等級智慧自動駕駛汽車要加快落實相關數據採集、存儲、處理、應用法律法規和標準的制定，尤其在軟體代碼安全檢測和監管上，軟體供應鏈管理等方面，需要事先規範確保產業安全、健康穩定發展。"},{"start":229.27,"text":"這種政治信號，特斯拉高層當然能夠感覺到，只是身處特定的市場競爭以及中美權力結構中，特斯拉所能解釋的和所能做的永遠滿足不了政策的需求側，平抑不了國家的「不安全感」。"}],[{"start":244.65,"text":"太平洋彼岸的美國媒體也感受到了中國民衆對特斯拉的質疑與不信任。"},{"start":250.78,"text":"特斯拉擁有面部識別、指紋識別、語音識別、身份認證，以及常用地圖路線記憶、操控習慣記憶等特殊功能。"},{"start":260.94,"text":"3月23日有美國媒體稱，特斯拉公司利用車內攝影機記錄和傳輸乘客影片影像，從而開發其自動駕駛技術的做法，引發了人們對私隱洩露的擔憂。"},{"start":274.15,"text":"從技術角度講，只要涉及人工智慧，就少不了先進的圖片處理技術和傳輸技術，自然地人們會擔憂數據商業用途後面的個體私隱問題。"},{"start":285.65,"text":"這相當於硬幣的兩個面，通常，人不大可能同時看清楚一枚硬幣的兩個面，當你仔細看著順光一面時，背光那一面肯定有部分「陰影」。"}],[{"start":297.19,"text":"如果中美擁有共同的意識形態或政治制度，那麼兩國在網路數據安全領域的衝突或許會減少。"},{"start":305.35,"text":"就像「民主和平論」所言，如果國家間具有共同的價值觀，衝突的機率就會降低很多。"},{"start":312.74,"text":"當然這是傳統地緣政治理論，在網路地緣下，安全觀念以及安全格局容易被顛覆。"},{"start":320.29,"text":"企業在貢獻稅收之際要單獨實現對網路數據安全的治理，就需要額外的費用，付出額外的成本。"},{"start":328.87,"text":"但即使企業努力，也不見得國家行爲體就一定對企業的治理動機「放心」，以「善意」理解企業的行爲。"},{"start":337.55,"text":"在衝突的環境下，國家行爲體和社會行爲體都傾向於否定、忽視和非法化競爭行爲體所有可能帶來「威脅」的符號。"},{"start":347.66,"text":"比如，儘管TikTok在新加坡單獨進行了數據備份並嚴格遵守美國的法律，但美國政府依然會對TikTok進行制裁和限制。"},{"start":358.74,"text":"在競爭性國家關係中，對「絕對安全」的追求以及對對手實力成長和可能採取「惡意」行爲的恐懼，使得國家行爲體表現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就不足爲奇。"}],[{"start":372.5,"text":"中國出現對特斯拉的密集質疑，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拜登政府延續川普政府對華的「進攻性」政策。"},{"start":381.65,"text":"先前，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在3月3日罕見地公佈拜登政府的《過渡國家安全戰略指南》，將中國視爲「威脅」。"},{"start":391.4,"text":"同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也發表外交政策講話，將對抗中國視爲八大外交優先事項之一，指出美中關係是「本世紀最大的地緣政治挑戰」。"},{"start":403.90999999999997,"text":"「指南」把中國視爲「新威脅」，並寫道：「我們必須應對一個現實，那就是在世界各國的權力分配格局中，中國正迅速變得更加獨斷。"},{"start":415.07,"text":"中國是有可能將其經濟、外交、軍事和技術力量相結合，對穩定而開放的國際體系提出持續挑戰的唯一競爭對手。」"},{"start":425.82,"text":"可以說，拜登政府深化了川普對華的競爭定位，走向更加系統地組織力量，力圖實現對中國發展的「預防性遏制」。"}],[{"start":435.76,"text":"目前，中美關係的衝突面已經完全被激化，美國連續兩屆政治精英明確提出要防範和遏制中國，並做了廣泛的戰略調整和盟友動員。"},{"start":447.95,"text":"中美在阿拉斯加的交鋒釋放了兩國「政治不信任」的明確信號。"},{"start":453.39,"text":"中國的疫苗外交、「一帶一路」以及對伊朗簽署千億美元級的投資、在重要航道上的建設，都被美國政治精英視爲是一種「地緣擴張」。"},{"start":464.34999999999997,"text":"衆多的中國行動被美國視爲是對自身霸權和區域主導權的挑戰。"},{"start":470.23999999999995,"text":"美國要同中國在可能積累優勢和國際領導力的項目上展開競爭。"},{"start":475.98999999999995,"text":"在這種背景下，要使中國國民對特斯拉表現出十足的「善意」與「好感」，比較難。"}],[{"start":482.97999999999996,"text":"汽車工業是中國工業經濟的重要領域。"},{"start":486.47999999999996,"text":"電力的廣泛使用是汽車動力技術的革命。"},{"start":490.17999999999995,"text":"筆者認爲未來汽車會成爲一個先進的技術整合體，集安全、娛樂、藝術、人機融合、資訊智慧、高可靠性於一身，它會是人類忠實的大型智慧動力網路機器人，是人類生活不可缺少的朋友。"},{"start":506.78,"text":"中國汽車產業必須融合國家政策支援、金融資本支援、高教技術支援、企業自主性四大力量，才能創造全球一流的車企。"},{"start":517.89,"text":"特斯拉進入中國，迅速地成爲行業內的標杆，其市場佔有率以及強大的盈利能力和工業化、自動化、模塊化、全球化生產，一時成爲中國車企學習、模仿、趕超的對象。"},{"start":533.33,"text":"從這一角度看，特斯拉爲中國汽車工業是做出過貢獻的。"}],[{"start":538.6600000000001,"text":"中國政府在應對特斯拉上顯然也不會採取「激進」的進攻態勢，只能不斷地將安全籬笆築牢，主動預防，形成主動安全網路。"},{"start":549.6200000000001,"text":"比如，減少敏感人物或羣體在敏感地段區間內特斯拉汽車的使用和准入。"},{"start":556.6000000000001,"text":"而要「根除」智慧汽車帶來的安全挑戰，中國還要發展獨立的汽車智慧配件商業網路，安全的資訊和數據港，否則，減少了物理上的特斯拉使用，還有車載晶片和車載電腦軟體等憂慮；除此外，還有對高效能衛星偵聽監視的憂慮。"},{"start":576.4800000000001,"text":"只有推動中美在網路安全領域的合作治理，使特斯拉遵守中國法律，融入中國即將展開的數據跨國傳輸安全立法與規範進程，形成新的以用戶數據資訊保安保護爲核心的服務規範與協議，特斯拉才能在中國市場上更加行穩致遠，中國客戶也更能便捷地享受特斯拉這一工業文明的優秀成果。"},{"start":602.2600000000001,"text":"如果數據處理模式難以滿足中國民衆的私隱與國家對安全的需要，那相應的訴訟甚至制裁或不可避免。"}],[{"start":611.5900000000001,"text":"由此看，特斯拉問題本質是跨國公司與中國政府的「政商關係」問題。"},{"start":617.7300000000001,"text":"只不過，特斯拉需要技術準備以及在中美兩國的政治協調技巧去化解現階段中國的「安全憂慮」。"}],[{"start":625.9100000000001,"text":"（注：王英良，復旦大學國際關係學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中國對美直接投資。"},{"start":633.46,"text":"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start":636.25,"text":"責編郵箱bo.liu@ftchinese.com）"}]],"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