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start":11.54,"text":"去年5月，當Expedia的老闆彼得•克恩(Peter Kern)在電話會議上發佈業績時，酒店被關閉，航班被停飛，這家全球最大旅行社的新任首席執行長剛剛向華爾街要求40億美元的緊急融資。"},{"start":27.24,"text":"科恩說：「我真的爲我們面前的機會感到興奮。」"},{"start":31.18,"text":"他接著說：「我沒有瘋。」"}],[{"start":33.42,"text":"由於收入減少，Expedia急需現金來應對冠狀病毒的經濟影響。"},{"start":39.150000000000006,"text":"然而，大多數流動性來源都枯竭了。"},{"start":42.71000000000001,"text":"銀行沒有能力迅速放貸。"},{"start":45.260000000000005,"text":"債券投資者開始撤退。"},{"start":47.660000000000004,"text":"就連在10年前金融危機期間向高盛(Goldman Sachs)和奇異公司(General Electric)等實力強大的公司拋出數十億美元救命稻草的沃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也在爲自己對美國航空公司(US airlines)的鉅額投資舔舐傷口。"},{"start":61.290000000000006,"text":"目前，他正在拋售美國航空公司股價暴跌的股票。"}],[{"start":65.95,"text":"如果說巴菲特的波克夏哈薩威公司(Berkshire Hathaway)在2008年爲那些因危機而受傷的公司提供了庇護，令這些公司逃脫被迫接受紓困或破產的命運，那麼在2020年，這個角色落到了管理著4550億美元資產的投資集團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身上。"}],[{"start":null,"text":"

"}],[{"start":87.25,"text":"成立於1990年，專門從事收購的阿波羅兩週前宣佈，將與其保險子公司雅典娜控股公司(Athene Holding)合併，此舉可能最終治癒圍繞兩家公司關係的不斷惡化的傷口。"},{"start":101.34,"text":"在英國《金融時報》2018年進行調查後，雅典娜的兩名投資者起訴了阿波羅，聲稱這家投資集團不公平地利用了自己對這家保險公司的影響力。"},{"start":113.5,"text":"自那以來，這場爭議一直嚴重拖累這家保險集團的股價。"}],[{"start":118.68,"text":"擴大後的阿波羅將成爲一個金融巨擘，可以與巴菲特的保險投資帝國相媲美。"},{"start":125.31,"text":"先前，阿波羅在2020年掀起了880億美元的併購熱潮，贏得了華爾街「終極救世主」的名聲，幫助赫茲(Hertz)汽車租賃連鎖店維持運營，美國聯合航空公司(United Airlines)繼續飛行，以及Expedia的復甦計劃步入正軌。"}],[{"start":142.87,"text":"「沒有人做過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即將接任擴大後的阿波羅首席執行長的馬克•羅文(Marc Rowan)表示。"},{"start":149.97,"text":"「是的，有一些波克夏哈薩威的元素……但我們正在以我們自己的方式、我們自己的戰略和我們自己的理由做一些事情。」"}],[{"start":null,"text":" "}],[{"start":159.31,"text":"雅典娜近年來的爆炸式成長，已使其成爲一個不斷擴張的投資帝國的主要資金來源。"},{"start":166.2,"text":"羅文在10年前創立的保險業務爲阿波羅龐大的貸款業務注入了現金。"},{"start":172.66,"text":"阿波羅的貸款業務與其說是華爾街的投資夥伴關係，不如說是多元化的國家銀行。"}],[{"start":179.79999999999998,"text":"現在，雅典娜將成爲阿波羅本身最大的一部分，這凸顯了羅文與利昂•布萊克(Leon Black)和約書亞•哈里斯(Joshua Harris)共同創立的公司如何從一家小規模的併購企業轉變爲美國金融體系的關鍵。"},{"start":194.38,"text":"它正在取代銀行成爲全美企業和家庭的融資提供者。"}],[{"start":199.26999999999998,"text":"然而，這筆交易使合併後的集團估值略低於300億美元，是一個風險很大的舉措。"},{"start":206.76,"text":"一夜之間，阿波羅將從一家靈活的資產管理公司轉變成一家笨重的保險公司，資產規模超過2000億美元，如果押注失敗，它將承擔鉅額損失。"}],[{"start":219.45,"text":"這讓雅典娜的一些投資者感到高興，他們一直對兩家公司之間的關係感到不滿，但其他人則感到疑惑，爲什麼阿波羅的億萬富翁創辦人決定將自己更多的財富投入其中。"}],[{"start":null,"text":" "}],[{"start":233.79999999999998,"text":"羅文向英國《金融時報》表示：「合併證明，對阿波羅來說，雅典娜從來不只是一項收費業務。"},{"start":242.04999999999998,"text":"我們關注的是資產。」"}],[{"start":243.98,"text":"

爲未來投保

"}],[{"start":245.51,"text":"羅文早期涉足投資和保險業務是上世紀80年代在德崇證券(Drexel Burnham Lambert)。"},{"start":251.76,"text":"一位前銀行家回憶道，他的頭銜是助理，是銀行業最低級別之一，但他的同事們給了他「管理助理」的非正式身份，因爲他們注意到，當擁有數十年經驗的董事總經理無法提供答案時，他往往能提供答案。"}],[{"start":268.76,"text":"在德崇證券位於比佛利山的辦公室工作期間，羅文從事的是一些令人興奮的融資交易。"},{"start":276.71999999999997,"text":"與此同時，在洛杉磯的布倫特伍德(Brentwood)社區，一個不那麼光鮮的帝國正在形成。"},{"start":283.26,"text":"在那裏，一位名叫伊萊·布羅德(Eli Broad)的企業家將他較爲安靜的金融革命帶到郊區。"},{"start":290.17,"text":"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將成爲羅文的榜樣。"}],[{"start":293.8,"text":"布羅德在20世紀50年代開始從事建築業，爲尋求在郊區立足的年輕家庭建造樸實無華的房屋。"},{"start":302.73,"text":"三十年後，他看到嬰兒潮一代正在進入一個新的生活階段。"},{"start":307.96000000000004,"text":"布羅德的公司分拆了房屋建造部門，改名爲SunAmerica，並專注於銷售退休年金。"}],[{"start":null,"text":" "}],[{"start":315.20000000000005,"text":"德崇證券支援的企業掠奪者是「孤注一擲」的營運商，他們試圖從鉅額、高風險的賭注中攫取鉅額利潤。"},{"start":324.31000000000006,"text":"相比之下，SunAmerica從金融業人士所稱的「利差」中只賺了很少的錢——實際上，這是以低於他們能賺到的利率借錢的結果。"},{"start":334.57000000000005,"text":"保險公司通常會將從客戶那裏獲得的保費投入信貸市場，實際上是把這些錢借給企業和其他借款人。"},{"start":343.4800000000001,"text":"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債務得到償還時，保險公司會向投保人支付他們承諾的年金。"},{"start":350.9200000000001,"text":"通常情況下，差額很小，而且由於事先向投保人支付的費用是固定的，任何差額對保險公司來說都可能是災難性的。"}],[{"start":361.63000000000005,"text":"但對於一個經營得法、市盈率足夠高的保險公司來說，在大量保單上賺取超額差價可以帶來豐厚的利潤。"}],[{"start":370.69000000000005,"text":"SunAmerica的經營非常高效，他們將部分現金投入垃圾債券、汽車貸款和其他非傳統資產。"},{"start":378.93000000000006,"text":"一位高階主管誇口說，公司賺取的利息比支付給投保人的利息高出近3個百分點。"}],[{"start":385.88000000000005,"text":"1990年，德崇證券公司倒閉，垃圾債券價格暴跌。"},{"start":391.11000000000007,"text":"這對德崇證券的客戶、SunAmerica的競爭對手、一直是垃圾債券的最大買家之一的Executive Life來說，意味著災難。"},{"start":400.70000000000005,"text":"當保險監管機構組織廉價出售Executive Life的投資組合時，精明的投資者看到了一個透過購買仍在償還的債券賺取鉅額利潤的機會。"}],[{"start":412.05000000000007,"text":"SunAmerica公司參加了競標，但卻輸給了華爾街一家名爲阿波羅的新銳公司。"},{"start":418.76000000000005,"text":"這筆交易讓羅文和他的聯合創辦人賺得盆滿鉢滿，他們從那些按時還款的借款人身上撈取了不錯的利潤，同時接管了那些違約的公司。"},{"start":430.41,"text":"這筆交易有助於說服投資者支援阿波羅的核心投資基金，而該公司在與拖欠債務人打交道時採取的強硬手段，使其成爲美國最令人畏懼的不良債務投資者之一。"}],[{"start":null,"text":" "}],[{"start":444.36,"text":"對SunAmerica的布羅德來說，這十年的總體業績非常好，因此他對錯失的機會也並沒有耿耿於懷。"},{"start":452.74,"text":"1998年，保險集團AIG以180億美元的股票收購了他的公司，這個驚人的估值相當於賬面價值的5倍。"}],[{"start":462.43,"text":"

雅典娜的誕生

"}],[{"start":464.11,"text":"當羅文發現他在保險業的下一個大機會時，他的創造力甚至超過了布羅德。"},{"start":470.39,"text":"2009年，總部位於愛荷華州的美國股權投資人壽保險公司(AEL)打算分拆部分年金保單。"},{"start":478.09999999999997,"text":"阿波羅以很低的價格購買了這些資產，並將相應的資產投入到商業抵押貸款中。"},{"start":485.24999999999994,"text":"商業抵押貸款在金融危機期間價格暴跌，但還是得到了償付。"},{"start":490.87999999999994,"text":"羅文左右逢源，從兩邊都擴大了利差。"}],[{"start":null,"text":" "}],[{"start":494.78999999999996,"text":"就像一個發現了石油的野貓鑽井工一樣，他快馬加鞭地圍繞自己的新商業模式建立架構。"},{"start":502.16999999999996,"text":"雅典娜是這個構架的核心和基礎。"},{"start":505.33,"text":"該保險公司在百慕達註冊成立，由阿波羅公司提供諮詢服務，最初由公司的客戶擁有。"},{"start":512.99,"text":"羅文最初設立這家公司的目的只是爲了完成一次性的AEL交易，但後來他決定持續經營這家公司的業務。"}],[{"start":522.02,"text":"阿波羅和雅典娜聘請了一小批行業資深人士，在保險公司的資產負債表上搜尋更多的退休年金，以便廉價購買。"},{"start":531.85,"text":"他們所到之處，保險公司都在試圖擺脫拖累其財務業績的年金業務。"},{"start":538.08,"text":"10年過去了，英傑華、沃雅和保誠都向羅文的團隊出售了大量保單。"},{"start":544.6700000000001,"text":"雅典娜的一位前高階主管表示：「雅典娜已取代波克夏哈薩威，成爲保險資產的最終買家。」"}],[{"start":552.58,"text":"到2011年，隨著經濟復甦，抵押貸款支援證券不再是廉價品。"},{"start":558.8100000000001,"text":"以往，阿波羅擅長槓桿收購，他們承擔著巨大的風險，也創造了數十億美元的利潤。"},{"start":566.2,"text":"現在，由於其最大的客戶是一家保險公司，阿波羅需要成爲一臺賺取差價的機器。"}],[{"start":573.88,"text":"雅典娜的資產負債表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不同尋常的。"},{"start":578.62,"text":"該保險公司約95%的資產投資於公司債務、抵押貸款支援證券和現金。"},{"start":585.95,"text":"這家保險公司幾乎沒有負債，卻有大量多餘的資本。"},{"start":590.6600000000001,"text":"但羅文希望，他能從「另類」投資中獲得額外利潤。"},{"start":595.2400000000001,"text":"「另類」投資佔雅典娜總資產的4.5%，並投資於阿波羅的「創辦平臺」，實質上是一系列小型銀行。"}],[{"start":604.4700000000001,"text":"在馬里蘭州，有一家名爲MidCap的公司，專門向中型企業提供擔保貸款，其中許多企業屬於醫療行業。"},{"start":613.7500000000001,"text":"在愛爾蘭，有一家爲飛機提供融資租賃的Merx航空公司。"},{"start":619.0600000000001,"text":"在紐約，阿波羅的一個高階主管團隊正在進行巴菲特式的企業拯救計劃，利用雅典娜資本和其他客戶的資金。"},{"start":628.3100000000001,"text":"去年，這家保險公司支付了至少8.75億美元，收購了破產的汽車租賃公司赫茲的部分股份。"}],[{"start":636.6700000000001,"text":"這類交易很複雜，但潛在的利潤很高。"},{"start":640.4100000000001,"text":"去年與旅遊業達成的一項協議是，讓阿波羅的一個高階主管團隊空降，以確定擬議中的紓困融資能否讓這家陷入困境的公司在沒有收入的情況下生存兩到三年。"},{"start":653.5600000000001,"text":"「答案是肯定的，」一位密切參與此事的阿波羅高階主管表示。"},{"start":658.6,"text":"「但如果你不與管理層和諮詢師合作，你從外部就看不出來。」"}],[{"start":663.75,"text":"這些能力主要存在於銀行內部，銀行長期以來一直提供此類紓困融資，而像阿波羅這樣的投資公司直到最近才提供此類融資。"},{"start":675.25,"text":"「我對此很興奮，」羅文最近說，「因爲有利差。」"}],[{"start":null,"text":" "}],[{"start":679.49,"text":"

投資者的懷疑

"}],[{"start":681.2,"text":"然而，股市從未對雅典娜表現出太多興奮。"},{"start":685.71,"text":"在這家保險集團2016年首次公開募股之前，阿波羅的一些最忠實的客戶賺取了高達4倍的投資收益，而阿波羅自己賺得更多，它幾乎沒有拿出任何現金，就獲得了雅典娜超過10%的股份。"},{"start":702.6500000000001,"text":"而在近期宣佈合併時，阿波羅在雅典娜的股份已經增加到35%左右。"},{"start":709.7,"text":"但4年後，股價幾乎沒有任何提升。"}],[{"start":null,"text":" "}],[{"start":713.21,"text":"雖然很少有人期望哪家保險公司能達到SunAmerica在20年前那樣令人興奮的估值水準，但雅典娜股價的低迷卻很扎眼，儘管自IPO以來每股收益已經翻了一番。"}],[{"start":727.4200000000001,"text":"問題部分源於一些投資者對阿波羅的看法。"},{"start":731.4000000000001,"text":"根據2019年提起的股東訴訟，雅典娜的董事會里塞滿了忠於阿波羅的人。"},{"start":738.0400000000001,"text":"這種關係爲阿波羅帶來了數億美元的資產管理費，訴訟稱這一數額「過高」，並援引FT的調查報告稱，阿波羅自己的高階主管認爲獨立的資產管理人收費會更低。"},{"start":751.45,"text":"阿波羅表示，這些訴訟毫無根據，雖然訴訟隨後陷入僵局，但它放大了人們對阿波羅對這家保險公司的巨大影響力的不安。"}],[{"start":761.96,"text":"這種不安的代價可能高達數十億美元。"},{"start":765.46,"text":"一位行業高階主管估計，鑑於其兩位數的股權回報率和與之相匹配的盈利成長，雅典的交易價格應該是賬面價值的2倍。"},{"start":775.5600000000001,"text":"最近，它的交易價格已經低於1倍。"},{"start":778.96,"text":"阿波羅遭受了雙重打擊。"},{"start":781.57,"text":"它的高階主管們擁有雅典娜一大塊表現不佳的股票，阿波羅自己也是如此。"},{"start":787.97,"text":"但是，由於會計上的一個問題，該投資集團的賬目並沒有反映出其在雅典娜利潤中的三分之一份額。"}],[{"start":796.46,"text":"考慮到現在雅典娜佔阿波羅資產基礎的三分之一左右，離婚是不可想像的。"},{"start":803.01,"text":"2019年，阿波羅向這家保險公司額外投入了16億美元，同時將其投票權股份從45%削減。"},{"start":812.92,"text":"一位內部人士說，這是爲了安撫雅典娜的股東，他們擔心，阿波羅可能利用其影響力促進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其他股東的利益。"},{"start":823.36,"text":"最終，股價幾乎沒有變化。"}],[{"start":null,"text":" "}],[{"start":826.12,"text":"據熟悉他想法的人透露，羅文早就得出結論，兩家公司應該合併。"},{"start":832.16,"text":"而當他在1月份被選中接替布萊克擔任首席執行長時，他也迅速地採取了行動。"}],[{"start":839.3399999999999,"text":"並不是每個人都對這個邏輯深信不疑，自交易宣佈以來，阿波羅自身的股價也略有下跌。"},{"start":846.9999999999999,"text":"「我明白爲什麼這對雅典娜有好處，但[我]並不完全清楚這對阿波羅有什麼好處，」該公司信貸業務的一位前高階主管說。"},{"start":857.1499999999999,"text":"作爲一傢俬募股權公司，阿波羅賺取了鉅額的費用，而自己卻幾乎沒有佔用什麼資本。"},{"start":864.4299999999998,"text":"現在，該公司將成爲一家資本密集型保險公司，由監管機構監督，關注可能損害其數千億美元資產的風險。"}],[{"start":874.2199999999998,"text":"「在[資產負債表]上擁有更多的保險確實帶來了更低的倍數，」股票研究分析師Glenn Schorr在併購交易後的一份報告中寫道。"},{"start":884.7799999999997,"text":"「阿波羅的原則一直都是：擁抱複雜性以創造價值，這是他們的運作方式。」"}],[{"start":891.3299999999997,"text":"當它努力擺脫圍繞其創辦人布萊克的爭議，以及他與已故戀童癖者愛潑斯坦(Jeffrey Epstein)的聯繫時，阿波羅不再將自己設想爲一家收購公司，而是作爲美國金融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start":905.7399999999997,"text":"然而，羅文的理念，存在一個很難自圓其說的地方。"},{"start":910.4299999999997,"text":"一方面，他聲稱自己成立了一種全新的金融機構，另一方面，他又試圖說服謹慎的投資者，讓他們相信這是他們可以理解並接受的那種金融業務。"},{"start":922.3699999999998,"text":"「我向你們保證，這次合併不是對保險業務的投資，」他在宣佈合併時說。"},{"start":928.5099999999998,"text":"「也不是試圖建立一個綜合集團。"},{"start":931.4399999999997,"text":"我們正在建立的，是一個資產管理公司。」"}]],"url":"https://creatives.ftacademy.cn/album/35987-cn-1616466250.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