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請我的同事,英國《金融時報》國際金融首席記者桑曉霓(Henny SENDER)及捷信集團董事會董事梅凱威(Mel CARVILL)先生!
桑曉霓(Henny SENDER):這個環節,我們講到消費金融的風口。我們在這裏有一位專家,他最擅於評估消費者的消費水準,我們可以討論的是如何提高我們的信用指數或者是分數。
我們都知道中國要想成功,從投資導向的經濟走向消費導向的經濟,這裏的消費金融必須要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今天的消費金融,目前在很多國家其實發展的都是不足的。在我們講很嚴肅的話題之前,我問一個問題。
聽說鄧肯的信用分數不高,那麼一個人的信用對於消費金融來說是最基本的東西。能不能理論上給我們講一下?還有從實踐上講一下如何評估消費者的信用,不管在中國還是其他的國家,你們用什麼樣的價值去評估?爲什麼鄧肯的信用風險這麼高,我的信用風險可能也是很高的。
梅凱威(Mel CARVILL):我們一會兒講鄧肯的私生活。有兩種方式看評級,首先是看他的收入、看央行的他的社會信用分數,這是最重要的手段,就是說我們要看個人相關的數據。實際上各個國家都對每個人的貸款和他的信用有詳細的記錄,還可以把它看成大數據。我們會找一些指標,比如說找一些關聯度,比如說有一些人的行爲,我們認爲有些行爲很可能造成他的拖款。我們會用這些指標,來判斷是否給這個人進行貸款,並不是對他個人的評判,而是對他行爲的特點做評判。一般來講,這個行爲和銀行的信用表現相關。
桑曉霓(Henny SENDER):標準之間有沒有共同點?比如說在中國和其他國家,是不是用一些不同的標準?比如說在印度或者是歐洲是不是有不同的標準?
梅凱威(Mel CARVILL):這是一直在變化的。說到AI,AI可以扮演很重要的角色。我們要去考量一個人的特點的時候,還是有一定的侷限,我們可以讓機器幫我們做,機器可以做一些迴歸性的分析,用一些分析方法,讓機器幫我們評估這個人。所以說不同的國家的情況可能是不一樣,但是我們要不斷地看相關的行爲,然後再給這個人的信用打分。
桑曉霓(Henny SENDER):你看中國,現在被看成是這樣的一個國家,大家覺得中國的大數據是最豐富的,這是不是意味著在中國你去評估人們的信用,就有最大的優勢?因爲中國的數據這麼多。
梅凱威(Mel CARVILL):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這樣。我們現在也聽到非常有趣的辯論,包括鄧肯剛纔講到人們必須要同時考慮自己的私隱,還有自己資訊的安全性。我們是在歐洲運營的,歐洲是會覺得這個數據是私人的。其實中國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有不同的,當然這在歐洲形成了很多的限制,就是我們怎麼樣使用這種相關性分析。
桑曉霓(Henny SENDER):在中國,優勢就很大了。其實如果你問歐洲的公民對於數據的私隱怎麼看,你是不是更加偏愛更大的便利性?這是非常重要的趨勢。我們在午餐的時候討論了一個問題,就是數據有時候會加劇貧富不均,我們會看到消費金融可以逆轉貧富不均。我們看到收入不高的人,其實也可以借錢,你怎麼看這方面?
梅凱威(Mel CARVILL):其實有數據,的確有很多的優勢。講到技術,比如說消費金融可以幫助我們做到更大的包容性,也就是技術意味著我們打交道的成本下降了。像我們的業務當中,以前沒那麼容易盈利的,現在更容易了。比如說你可以做很多的無紙的運營,放貸也是這樣,可以看到現在的技術能幫我們做到更低的成本。
桑曉霓(Henny SENDER):你講到我們剛纔在交談的時候中國很多借貸的人是需要用錢的人,他們沒有很多的借貸歷史,你對這一羣人有沒有顧慮?
梅凱威(Mel CARVILL):中國現在這一方面有4.5億人,他們對消費金融的需求非常旺盛。同時我們也要看到他們的收入有時候並不穩定,而且分不同的階段,有時候想借更多的錢,有時候想存更多的錢。但是我們看到千禧一代是我們的客戶羣之一,是基於他們的行爲相關性,而不是他們消費的歷史或者是借貸的歷史。
桑曉霓(Henny SENDER):其實你去看小微放貸,我們看到婦女的信用比男性更加好。在60年代的時候,美國中產階級剛剛崛起,全球化也剛剛開始。那時候的婦女是受到歧視的,我們看到有一些人在抵制一些組織,因爲這些組織不給婦女放貸。你們在中國,今天你們在放消費貸款的時候,你們是不是有區別對待,誰的風險更高?
梅凱威(Mel CARVILL):沒有。如果說是婦女,她的信用分數不會受影響。
在美國,大家也看到他們經歷了這樣的歷史,和中國非常相似,從投資爲主導變成現在以消費爲主導的社會。我們看到中國走過的路,美國都走過。
在轉型到消費社會的過程當中,消費金融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大家買車、買電視等等,到最後你可以看消費金融佔總金額的50%。如果你看消費債務佔的GDP,中國是40%,美國卻高達80%。中國只有一半,所以中國在這方面有大的潛力。
桑曉霓(Henny SENDER):你看今天的中國的模式一直都是東亞的模式,你看到人們非常喜歡存款,但現在中國在變化。你能不能夠討論一下中國在這方面的趨勢是怎樣的?傳統來說,銀行沒有太好的一個歷史,支援家庭消費的成長。你覺得在金融貸款、消費貸款方面,銀行是不是應該更多地參與進來?
梅凱威(Mel CARVILL):我覺得這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們聽到了網路金融的顛覆性趨勢。現在重要的是大的銀行怎麼樣去模仿這些顛覆者,然後在自己的業務當中抓住相應的機會。我聽到有20%銀行的利潤,將會由網路所競爭過去。
桑曉霓(Henny SENDER):你覺得銀行在消費金融方面,有什麼樣的相對優勢?
梅凱威(Mel CARVILL):講到消費金融,可能銀行掌握的資訊更多,比如說比較富裕的羣體,其實他們比較瞭解這些富裕的羣體,服務這些客戶有比較長的時間,所以這是優勢所在。但是講到成本,像我們這樣的消費金融公司,我們的成本更低。所以說在這方面,我們更有優勢。
桑曉霓(Henny SENDER):你們總部是在布拉格,你們的業務在也在中國開展。爲什麼來到中國?在中國,你們有沒有興趣做併購,就是併購在地的網路金融公司?因爲這樣的公司,他們對市場更加了解,而且他們在中國發展的歷史更長。
梅凱威(Mel CARVILL):第一個問題是一個布拉格的公司爲什麼來到中國,我覺得其實有幾個因。第一個原因就是捷克共和國,在政權交替之後,我們的經濟活力更大。現在看到這個市場也更加開放了,所以我們可以抖掉包袱,更加自由地到全世界尋找機會。同時,捷克是非常小的國家,我們以前受限制不能到其他地方去,我們現在擺脫了這樣的限制。
第二個問題,會不會做併購。其實我們圍繞客戶設計所有的流程方面,做的非常認真。我們花了很多的努力來開發技術,給消費者提供更多的便利。透過併購,我們可以收購到新的軟體等等,但是整個過程可能太費時了。
桑曉霓(Henny SENDER):我們看很多的網路金融公司,越來越多的公司正在獲得阿里或者騰訊的投資,我們也不知道阿里、騰訊,是金融投資者還是財富投資者,還是戰略投資者。對於創新來說,像這種趨勢,你覺得對中國的網路金融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是有利的還是無利的?
梅凱威(Mel CARVILL):這是非常難的問題,應該是好的吧。這幾年,創新不斷湧現。在我們的行業當中,其實關鍵的一點就是圍繞支付。行動支付在中國的成功是非常驚人的,現在的規模已經達到了8兆。在做支付的時候,其實也需要你去了解人們的消費習慣,還有很多的資訊。如果說你要去放貸,這些資訊也是非常有價值的。但是比較大的一個挑戰就是,你看到有兩個大的巨擘,他們手中的數據超出了任何人,他們可能最終會形成極強的市場優勢。
桑曉霓(Henny SENDER):如果阿里來找你,說我們非常喜歡你們做的事情,你們在這麼多營業處都有自己的業務,在線下駐點式銷售當中也有很多的解決方案,希望能夠成爲我們的一員。你看他們的市值如此巨大,資本成本非常低,如果他們要併購你們,你們會怎麼說?
梅凱威(Mel CARVILL):除非他會給我很多錢,開玩笑。目前爲止,我們自己做得還是非常成功,所以目前爲止這個計劃還沒有什麼變化。
桑曉霓(Henny SENDER):我們聽到很多人講到了中國正在以高出其他國家很多的速度,在超越其他國家。基於你在中國看到的這些現象,你是不是希望把中國的東西帶到全世界?
梅凱威(Mel CARVILL):絕對如此。你看電商方面,中國是領先世界的,就看我們身邊所發生的一些事情。我們可以看到中國在很多方面,代表著世界的未來。
現在從信用方式來看,我們知道信用卡在很多的市場一直都是非常成功的金融信用產品,但中國好像已經跳過了這樣的環節,在貸款、支付這種模式上跳過了這樣的環節,開發了非常先進的支付方式。所以說,我覺得這樣的發展模式,真的是非常棒。當然,我們看到像信用卡公司,就像鄧肯講的,其實從商戶這邊獲得的利潤,現在也受到了威脅。所以說,真的值得我們深思,就是中國的這種跨越式的發展方式。
桑曉霓(Henny SENDER):的確,在很多地方是值得借鑑的。其實我三個星期之前剛剛從印度回來,我真的是非常理解爲什麼中國人看到印度這樣的國家,會覺得非常地自豪。
如果說你用一個形容詞來描述一下印度以及中國,你的業務的不同,你還記得嗎?
梅凱威(Mel CARVILL):是。我覺得在中國,我們的業務更加有包容性,沒有一個國家能做到有中國這麼大的包容性,在消費、信貸方面。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