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中文網年度好文推薦:生活話題
推薦人:FT中文網生活時尚頻道主編 薛莉
推薦語:房價、子女教育是中國中產2016年最關注的生活類話題。奢侈品消費持續低迷,出國遊的溫度卻依然不減;藝術展覽行業成長神速,電影市場的泡沫卻正在被戳破;微信朋友圈成爲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網路資訊洩露的危機卻日益嚴重……
英國《金融時報》和FT中文網對中國中產的生活進行了多角度分析和評點。我們精選了以下10篇文章,與讀者一起重讀好文。
1.國際學校,中國中產的新奢侈品
讓我們大感意外的是隔壁房子的劇變。我們知道它是套空置房,長滿苔蘚的花園裏野草不斷瘋漲,樓上的窗簾也從未開過。但一天,一紙公告後,液壓式挖掘機就把房子一拆而光,明年底,此處將拔地而起一幢由16套公寓房組成的住宅樓。
一夜之間,我們就與東京的一處建築工地毗鄰而居。這可一點都不有趣。工地每週工作6天。要是在倫敦、巴黎或是舊金山,肯定會引發居民憤怒的抗議潮——請願書、警告小區從此特色不再、甚至可能會鬧出一、二樁官司。地方選舉因選民減少支援而敗北,等等不勝枚舉。
然而在我們小區,當地居民卻集體緘默,與東京港區(Minato ward)規劃局局長野口隆彥(Takahiko Noguchi)的一番談話道出了其中原由:「日本法律對拆除住房並無任何限制。」他說,「居民有權自由處置自己名下的地產,因此,小區居民無權阻止其開發利用。」
以下是不可思議的事實:2014年,總人口1330萬、幾無空餘建築用地的東京都新開工住房數爲142417戶,超過了整個加州的許可建房數(83657戶),也超過了英國全國(總人口5430萬)的新開工數(137010戶)。
東京新開工住房數穩步上升,這與更加不同尋常的事實緊密關聯。與西方大城市房價暴漲形成強烈反差的是:東京的房價基本原地踏步走。離譜房價造成西方城市畸形式發展:導致年輕人與老年人對立、富者更富以及剝奪人才湧向好工作雲集地段的機會。
這並非人口不斷減少造成的結果。日本與其它國家一樣,也經歷了「迴歸城市」潮。位於東京中心地段、面積20平方公里、寸土寸金的彈丸之地港區,過去20年總人口從14.5萬增至24.1萬,大約增加了10萬人,大幅成長66%。
在總面積121平方公里的舊金山,過去20年,也增加了約10萬人(總人口從74.6萬增至86.5萬),成長了12%。然而,舊金山與倫敦的房價過去20年分別飈升了231%與441%,東京港區在人口增加的同時,20年間房價僅僅成長45%,而多數漲幅還是日本央行(Bank of Japan)2013年推出大規模貨幣刺激政策所致。
東京的街頭巷尾並無煩人的房價熱議,因爲房價多年來成長不多。買房還是租房並不是了不得的人生大事。相反,日本政府不斷向國民交付質量穩步提高、地處不同地段的更多房源。
而在很多國家,城市住房已演變成現今最重大的社會與經濟問題。(如果更多英國人移居到首都倫敦,他們還會公投支援脫歐(Brexit)嗎?)因此,我們有必要深入研究東京爲何有此了不起的成就、房源持續供應情況下的房價爲何能保持基本不變以及從中可以吸取什麼經驗教訓。
與日本多數機構一樣,日本城市規劃最初完全借鑑西方模式。「我們的規劃與美國大同小異。」東京大學(University of Tokyo)城市工程學教授小泉岡田(Junichiro Okata)說。
城市按不同功能劃分爲商業區、工業區以及住宅區。商業區可按業主自己意願建房:東京的高招之一就是在原先繞東京灣的工業區不斷興建高層公寓樓。但在低層住宅區,建房則有著嚴格限制,很難獲得重新規劃的許可權。
在分區規劃下,土地所有者擁有很多權力。事實上,日本憲法規定「擁有或持有的物權神聖不可侵犯」。私人開發商不能強迫業主出售土地;地方政府也不能阻止個人開發土地。諸位若想建一幢正面裝飾粉色貝殼的仿哥特式城堡,完全是自己說了算。
在加州沿海城市,分區規劃已導致城市建設處於癱瘓狀態,新房供應難以爲繼,原因是現有業主阻止進一步開發。這與上世紀80年代的東京如出一轍。
「上世紀80年代,日本的房價因大肆投機而形成巨大泡沫,境況比同時期的倫敦與紐約更甚,日本許多經濟學家都齊聲譴責規劃與分區政策,指其是減少房屋供應的罪魁禍首。」多倫多大學(University of Toronto)地理學教授索倫森(André Sorensen)說,他就日本的規劃政策寫了大量文章。
但是,正是上世紀80年代的房地產泡沫奠定了東京中心城區未來建房的基礎,日本森大廈株式會社(Mori Building)房產公司顧問Hiro Ichikawa說。樓市崩盤後,開發商手中只剩高價屯積的寫字樓地塊,而這些地塊當時已無人問津。
上世紀90年代,地產商的不良貸款使日本金融機構瀕臨崩潰,於是政府放鬆了樓市開發政策,最終以2002年出臺《城市復興法》(Urban Renaissance Law)而告終。該法給重新分區規劃大開綠燈。寫字樓地塊重新規劃爲住宅區。「爲了幫助經濟從泡沫中恢復元氣,日本政府放鬆了城市開發的監管。」Ichikawa說,「多虧了當初的樓市泡沫,否則東京就會與現在的倫敦和舊金山一樣束手無策。」
過道與公共用地不計入公寓房建築面積,導致公寓樓在現有區劃內越建越高,而如今正在討論中的議案則允許業主重建更大面積的住房,前提是他們必須拆掉按昔日地震標準建造的房屋。
這條法律從中央政府自上而下貫徹落實,允許業主拆舊建新意味著他們能很快從中獲利。「城市規劃法以及建築法都由中央政府制定——甚至微小細節都寫入了全國性法律。」岡田說,「地方政府在房屋開發方面,基本沒啥發言權。」
「不重建這些房屋,我們就無法在地震中保護國民生命。」野口隆彥說,這反映了日本社會的主流觀點:所有建築都是滿足一時之需,而且可隨意拆除,這是東京與西方大城市另一本質差別。「東京目前還有很多舊建築雲集的地段,可以增加住房容積率。」
持續不斷的重建很好解釋爲何東京住房新開工率如此之高:住房的淨增加數量低於以往。但與我的隔壁鄰居一樣,重建通常可以增加住宅密度。
但所有這一切都得付出代價,並非財政支出,而以其它形式「兌付」。一言以蔽之,包括東京在內的日本現代城市面貌往往奇醜無比,它們在視覺效果上對建築並無統一協調,基本未留出空地,『高質量建築』通常意味著『抗震效果好』。
東京有些年代更爲久遠的反烏托邦式公寓樓與工業爲主的西伯利亞可以說不相上下。仿哥特式城堡並非異想天開之作:諸位不妨可以造訪正對目黑區(Meguro)運河的Emperor情人旅館。最讓人掃興的莫過於東京郊區,一排排緊挨著的廉價木質活動房。
「日本的規劃制度完全放任自流,它真的是崇尚無爲而治;而且日本規劃制度是集權化與標準化至上。這意味著它可靈活應對社會和經濟的變化。」岡田說。
「另一方面,日本不太擅長原樣複製某國某個特定城鎮。它無法建造出像英國或歐洲等國的迷人城市。」岡田希望中央政府能大幅放權於地方政府。
然而也不盡然。在私家住宅這一層面,如果諸位「視而不見」自己鄰家房子的話,那麼東京充斥著創新與美景。由於日本建築師可以自由地建造房屋,因此該國不斷湧現普利茲克獎(Pritzker Prize)得主並非偶然。
日本的城市化——全向十字路口(「scramble」 pedestrian crossings)、狹窄的街道、人口稠密以及異常發達的公共交通——毫無疑問會成爲亞洲、乃至全世界的樣板。
最重要的是:東京又是公平的。醜陋的建築裏既住著窮人,也住著富人,廉租房同樣如此。而在倫敦及舊金山,美景人人都有份,只是有些人身處貧民窟欣賞它,而有些人則坐在九霄雲天的豪華飛機中縱情俯瞰它。
羅賓•哈丁是《金融時報》東京分社社長
譯者/常和
我愛你中國 心愛的母親
我爲你流淚 也爲你自豪
2008年五月下旬,我在北京的一個演出場所參加「五一二」汶川大地震的搖滾義演。
在這場演出中,汪峯雙腳跪在地上,激情地唱著《我愛你中國》,一場巨大的人道悲劇、同胞的傷痛被轉化成對祖國的愛,果然是一首徹徹底底的主旋律搖滾。當然,更早之前,汪峯的《飛得更高》就是神州上天的主題曲,在08年北京奧運也被不斷播放。
當晚壓軸演出的是崔健。少年的我在八十年代末的臺灣聽他唱著《一無所有》,認識那個陌生的當代中國。這是我第一次看他現場演出,非常興奮又非常緊張,緊張的是他也會在這個場合同樣濫情與媚俗。
崔健說,他寫了一首歌特別適合送給汶川災民,這首歌叫做《光的背面》,然後說了幾句我們跟汶川人站在一起之類的話。
我很雀躍,老崔沒讓人失望。《光的背面》是多麼貼切而詩意的比喻,畢竟還有許多人被壓在瓦礫之中等待救援,在光的背面艱辛地生存著。
八年之後,崔健出版了十年來的新專輯《光凍》──專輯的同名歌曲正是從《光的背面》那個歌演變而來的。但在這裏,人們不是在光的背面,而是在光的裏面;而受困的不只是汶川地震戶,而是當下的中國人。
打從崔健登臺開始,他就在歌唱他所處的時代,用各種譬喻,尤其是愛情的譬喻,來表達一代人在變動時代中的掙扎、困惑,以及對出路的奮力尋找。
在八十年代末,他關切的是個人如何從舊的宏大敘事和集體主義中解放出來,要拿下綁了三十年的《一塊紅布》,從《一無所有》中建立起新的主體性;在這個《新長征路上的搖滾》時期,他的關鍵詞是「出走」與「自由」──「埋著頭,向前走」。
在九十年代,他批評「金錢在空中飄蕩/我們沒有理想/雖然空氣新鮮/可看不見更遠地方」(《紅旗下的蛋》)、「所有人的理想已被時代沖刷掉」(《混子》);於是,當所有人放下了八十年代的理想主義與未來的思索,只有他是孤單地、不合時宜地對抗時代:「我孤獨地飛了」(《飛了》)、「我只能迎著風向前」(《最後的抱怨》)、「我們不再是棋子,走著別人劃的道/自己想試著站一站,走起來四處看看。」
到了新世紀的《給你一點顏色》,他不再直接用歌詞唱出自己的困惑,而是化身成不同身份的中國人民去述說他們的故事,但對時代的觀察依然準確,包括農民工問題。
又過了十年,當下中國又是一個很不一樣的歷史時刻。
《光凍》這張專輯引起了兩極的討論,有人認爲專輯更晦澀難解,音樂上沒有進步;有人則認爲音樂上堪稱又一張經典,並再次顯示老崔對時代的敏銳觀察。
我聽到的是,老崔依然是令人佩服的老崔。在這樣一個喧囂光鮮但空洞貧乏的時代,他依然高舉著八十年代的理想主義,一如他在那些選秀電視節目的評審,依然談論著似乎已經老掉牙的搖滾精神。
繼續孤單地挺立著對抗這個新的時代。
這張專輯幾度用夢來譬喻現實,而「中國夢」不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夢嗎?而他的姿態是一如他在九十年代,衆人皆醉我獨醒。
「閉上雙眼,閉上了雙眼/融化我在這冰的裏面/今天夜裏,你會帶我走出/冰凍多年的夢裏」(《光凍》)。
《陽光下的夢》同樣是有光有夢,但是更爲直接:
陽光下的夢/是個溫暖的坑/我的汗水在流/可我的心寒冷
這是一個有著陽光,但讓人心寒的巨大的夢。
這或許是因爲「現實像條狗/就在你面前顫抖」──之前歌詞一度是「就在你身上顫抖」。
於是,「讓我向更遠的地方走/在黑夜中流浪自由」。
這是崔健從八十年代以來的母題,也是西方搖滾樂中的重要主題:出走去尋找自由,即使遇到現實的重重桎梏,仍是不斷向前衝撞:「突然他們倒下擋住了我的路/嘿 我不能夠停止/因爲我是個滾動的蛋」(《滾動的蛋》)。
在《死不回頭》中,他更清楚地唱出他的悲壯:
我站在浪尖風口/南牆碰了我的頭/我挺著身體揹着手/風你可以斬我的首/廢話穿透了耳朵/恐懼壓歌喉/土地鬆軟沉默/骨頭變成了肉…
你是否還要跟我走/如果我死不回頭/南牆突然張開個口/要喫掉我的頭/它是否已經害怕我/知道我死不回頭
這顆紅旗下的蛋,三十年來不斷地向前滾動,奮力地滾出那層層包裹著他的紅旗與「盒子」,滾在九十年代用金錢鋪成的精神廢墟上,而現在,他要繼續在陽光下冰冷的夢中滾動。即使,他已經是那麼不合時宜的雜音。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責編郵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2016年11月接近尾聲時,中國內地電影市場傳來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好訊息是,到11月13日,年度總票房突破400億大關,到年底很可能超越去年的440億;壞訊息是,這個數字離年初展望的600億票房遙不可及。
如果說2015年中國內地電影市場是個美妙的童話,那麼11個月以前,幾乎所有業內人都相信2016年會是篇波瀾壯闊的神話,兩個月後,狂卷30億的周星馳賀歲喜劇《美人魚》更驗證了這番願景。然而,《美人魚》是神話的開始,也是神話的結束。在接下來的11個月裏,中國電影的諸多「神話」被逐一打破。
保底神話光輝褪盡
由於資本的迅速湧入,自2013年起,中國內地電影市場形成「無保底不發行」的怪異局面。所謂保底發行,就是發行公司向製片方承諾一個票房目標,沒有達到也按這個目標支付製片方分賬票房,超出了分賬比例則對自己更有利。新老公司爭相以這種承諾搶奪賣相上佳的影片:2013年華誼3億保底《西遊降魔篇》,博納4.5億保底《後會無期》,2014年中影等5億保底《心花路放》,這些影片無不大賣(排第三的《後會無期》也拿下近7億),使得今年的保底潮比往年來得更加猛烈,僅暑期檔就有5部國產片享受這份待遇。
但在不斷變冷的市場面前,往日大超保底額的盛景不再重現,暑期票房冠軍《盜墓筆記》拼盡全力才突破10億,但保底也有10億!小鮮肉代表吳亦凡的兩出青春片《致青春:原來你還在這裏》和《夏有喬木 雅望天堂》都保底4億,但超人氣並沒轉化成相應的反饋,前者3.37億,後者僅1.52億。但這不算最慘的,昔日港片大亨向華強重出江湖,號令衆星力捧的《封神傳奇》被博納保底10億,最終只換來2.84億,還被冠以爛片之王,令王者臉面無存,博納經此一敗,火速把原定暑期上檔的爾冬升新作《三少爺的劍》延後到12月。
可以說,2016年徹底毀掉「保底發行」的光輝形象,露出難堪面目。
IP神話原形畢露
「保底」的慘敗,也讓被反覆炒作的「IP」原形畢露:上面提及的《盜墓筆記》,《致青春:原來你還在這裏》和《夏有喬木 雅望天堂》都有同名小說打底,《封神傳奇》更是建立在老少皆知的《封神榜》基礎上,它們都想蹭原作的強大熱度,把粉絲效應利用到最大化。
《盜》企圖複製題材相近的《尋龍訣》,後者以16億完勝,《致青春:原來你還在這裏》希望和趙薇的《致青春》平起平坐,也能到手7個多億,《封神傳奇》的如意算盤是:既然打著《西遊記》名號的《西遊降魔篇》,《西遊記之大鬧天宮》都能橫掃票房,那我拿另一古典名著戲說神侃,應該也能討觀衆歡心。結果除了《盜墓筆記》勉強達標,其餘都沒贏得市場青睞。
暑期檔另一部和期待值相差甚遠的IP電影是卡通《大魚海棠》,這是一個足足醞釀了12年的IP,從2005年的7分鐘同名短片起就吊足大家胃口,千呼萬喚始出來,被認爲是可以媲美去年《西遊記之大聖歸來》的重磅炸彈。可惜上映後並沒出現「自來水」推動口碑引爆票房的願景,反應呈兩極化,有說唯美之極催人淚下,有說空洞幼稚故事不通,雖然憑藉話題效應拿下5.6億,但遠遠比不過《大聖歸來》的轟動和激起的情懷。
在編導演和製作水準普遍低劣的前提下,一味寄希望於用廣爲人知的IP吸引觀衆,就算收一時之效,必然經不起考驗。在這點上,有另兩部作品雖然票房並不出挑,卻是成熟IP成功轉換爲電影的典型:一部是根據安妮寶貝小說改編的《七月與安生》,細膩感人,憑上佳口碑贏下近1.7億票房,在文藝片中已算翹楚,馬思純和周冬雨以絲絲入扣的合作拿下金馬獎史無前例的雙影后,成爲年度影壇佳話;另一部《驢得水》是「開心麻花」繼《夏洛特煩惱》後的又一次舞臺劇IP電影化嘗試,和純粹搞笑的《夏》不同,《驢得水》的寓意深刻,充滿黑色幽默,雖然極其舞臺劇的風格引發爭議,但逾1.7億成績證明,良心之作依然能獲得相當共鳴。
名導神話戛然而止
延續了3年的「郭敬明神話」,在2016年戛然而止。從2013年到2015年,這個跨界導演新秀以《小時代》系列拿下17.9億票房。儘管其作品的價值觀,表現手法引起強烈爭議,但資本市場和影業大佬都視其爲點石成金的行銷神人,對其粉絲效應引發的巨大贏利空間深信不疑,國慶檔推出的《爵跡》被認定又將開啓一個不亞於《小時代》的系列IP。該片集合范冰冰,楊冪,吳亦凡等衆多當紅偶像,打出內地影史首部真人CG電影的噱頭,據說砸下2億重金,是郭敬明急欲擺脫膚淺標籤,打造漫威式電影宇宙的野心之作。但膨脹的心態,導致作品的世界觀過於龐大,角色關係複雜,難以消化,大力鼓吹的CG效果也令人失望,人物面目失真,表情呆滯,浪費了大好偶像資源。對《小時代》狂熱捧場的粉絲並沒有把相同的關注傾瀉在《爵跡》上,該片最終以3.8億草草收場,讓一貫傲嬌的郭敬明甚至說出「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纔不會罵《爵跡》」,其承受的壓力和沮喪可見一斑。
另一個被冷嘲熱諷的昔日神話是馮小剛。3年前的《私人訂製》雖然再次證明他的賀歲喜劇號召力,卻也被許多人認爲是他有史以來的最差作品,這次他捲土重來,想在自我突破和市場認可間取得最大平衡。玩圓形畫幅是自己高興,但用范冰冰是很明顯的商業考量,《我不是潘金蓮》最初定檔國慶,挾聖塞巴斯蒂安電影節影后威名和影評人一片叫好聲,本來前景大好,可惜檔期延遲後就像中了邪:定檔的11月18日被好萊塢猛片前後夾擊;遭遇范冰冰大學被趕風波;臨到上映前馮小剛頭腦發昏,以潘金蓮口吻「陰陽怪氣」地寫信炮轟王健林,指責萬達爲報私仇壓低排片,居高臨下攪局的後果是導致網友強烈反感。《我》的最終票房估計4億左右,看起來不算丟人,但離保底的5億相差甚遠,和馮導期待中的「把11月燒燙了」更不符合。3年前,網民劣評尚不足以影響票房大局,3年後自媒體當道的今天,口碑和網路情緒會迅速聚整合強大力量,左右電影的後勁。馮小剛使出數十年如一日的「老炮兒」狠勁,這次被還以眼色,時代變了,他還沒有。
巨擘攜手神話變成對鬥
年初《尋龍訣》大發神威,狂卷16億時,媒體還在爲幕後三大推手萬達,華誼和光線的破天荒合作驚歎,展望影業巨擘攜手共創影市繁華的前景,誰知僅僅半年後就「神話」破滅,上演其中兩大巨擘萬達和華誼勢不兩立的「悲劇」。這出大戲從暑期演到年尾,從《搖滾藏獒》演到《我是潘金蓮》,讓圈內外都知道了箇中爭鬥。
「悲劇」的中心人物是原萬達文化產業集團的副總裁葉寧,他正是促成《尋龍訣》三方聯手的推手之一。今年春節未過,他就宣佈辭職,1個月後成了華誼的CEO,此舉令萬達陣腳大亂,據說王健林得知後在辦公室捶胸頓足,此後就傳出萬達院線對華誼電影一律「特殊對待」。搖滾老將鄭鈞找來好萊塢團隊製作的卡通《搖滾藏獒》透過華誼發行時,黃金時段排片之少令他錯愕,公開稱自己是遊戲規則的受害者,該片的慘敗直接導致華誼發行高階主管被裁。到了《我不是潘金蓮》上映,馮小剛的信更將巨擘相爭的圈內事捅成了網路熱門話題。
相當多的網友認爲排片多少純屬公司商業決定,他人無權干涉,但也有專業人士對萬達同時擁有製片和放映大權深表擔憂,指出其可以利用院線打壓對手,形成不公平競爭。當年好萊塢幾大巨擘也是如此壟斷市場,後來被法院裁定放棄放映業務,如今內地市場也到了正視這個現象的時候。
「神話」逐一破滅,爆款寥寥無幾(大破12億的《湄公河行動》堪稱樣板),去年盛行的票補熱潮(如去年幾乎每天都有的9.9元看大片)退去後,市場對影片的真正接受度暴露無遺,不但國產片屢走麥城,引進大片的魔力也不再神奇,就連史上進口片最擁擠的11月(足足11部),也沒有爆發出強大能量。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號稱「最慘烈」的賀歲檔:張藝謀的好萊塢鉅製《長城》,金城武,梁朝偉等衆星雲集的《擺渡人》,章子怡和葛優聯手的《羅曼蒂克消亡史》,成龍新片《鐵道飛虎》……。在起了個驚豔的開頭後,2016年的內地電影市場,能否以一個爆發式的收尾,來挽救中間漫長的平庸和失敗呢?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責編郵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北京連卡佛專櫃裏,一件價值不菲的杜嘉班納(Dolce&Gabbana)男士西服,因爲趙趙的緣故,意外成爲北京798藝術區的年度話題性裝置作品。
趙趙,1982年生於新疆,是一位憑藉多元性藝術表達在國際舞臺嶄露頭角的先鋒藝術家。2015年初,他想在全家赴美前添置幾件衣服,於是,帶著剛到北京不久的父母一同逛商場購物。
在連卡佛百貨,趙趙相中一件領口和袖口綴滿金色亮片的杜嘉班納黑色西服。他自己試穿了一下,照照鏡子,覺得挺合身,轉身問詢父母的意見。母親誇衣服漂亮,父親則評價拘謹。趙趙接著讓父母猜價格,父親猶豫片刻,猜三四千。趙趙給二老亮出價籤,上面赫然印著「99,999元」。
剛從新疆一所高校退休不久的父親,見到如此高昂的價格,起先面露窘態,進而變得憤怒,經歷過「上山下鄉」的改造,一輩子勤儉持家、教書育人的他,如今退休工資也不過5000元左右,買這樣一件衣服,對他來說,意味著「不喫不喝兩年」才能湊夠!
天生逆骨的趙趙,看到父親強硬反對的態度,心裏覺得有些可笑,堅持刷卡買單,過程毫不猶豫。
此舉自然讓父親拂袖而去,一旁的母親苦口婆心,勸趙趙沒必要花這麼多錢去激怒父親,曾在商場工作的她說,同樣材質的衣服,花3000元錢也能做出來。
之後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則很富戲劇性,也很當代,很「趙趙」。
趙趙的母親,揣着兒子給的3000元錢,每天跑到北京南四環的大紅門服裝批發市場,小心翼翼地捧著天價杜嘉班納西服,從選料、打版到縫製,每個環節悉心比照、親自督工,一年後,仿造任務大功告成;趙趙的父親,在兒子建議下,將自己對此事的不滿情緒,注入一篇長達萬字的「檄文」裏,在文末,他道出了一位老共產黨員的困惑:「是否很可悲?不是因爲我買不起而感到可悲;問題在於我們付出的勞動價值在哪裏?怎樣衡量?何以體現?」言之鑿鑿,字字鏗鏘;至於趙趙,則將母親監製的「山寨西服」、父親手書的信箋,連同那件引發家庭衝突的杜嘉班納,合併爲一件題爲《西裝》的藝術裝置,作爲其2016年個展的三件作品之一。
10月下旬,我在北京798藝術區的唐人藝術中心裏,看到了這件由趙趙一家三口「合力」完成的作品——兩件西服,正品與仿品,並列懸掛在一面刷得雪白的牆上,對面是玻璃櫃裏一排展開的信紙。
相比同期展出的另外兩件趙趙新作,不論是被整齊切割的100公里電纜和曾在沙漠裏通電的冰箱——作品《塔克拉瑪干》,或是藝術家7年時間從不同家庭裏收集到的1000把英吉沙小刀——作品《刀》,《西服》顯然不具備宏壯的場面和震撼的數字,安靜得出奇,卻也格外引人注目。
我給兩件西服分別拍了照片,隱去正品領口的標籤,發到微信朋友圈內,讓大家猜哪件是真哪件是假。短短半小時,收到幾十條答覆,大部分朋友都能準確命中。不難看出,如果僅從「像與不像」的角度來看,仿品似乎不太成功——當然,這也不是趙趙的創作初衷。美國藝術評論家芭芭拉•波拉克(Barbara Pollack)對此點評道 :「在趙趙眼中,這恰好例證了中國式思維的糟粕,比如仿冒品好過正品,比如微博、微信是Facebook和Twitter的有效替代。由此而來的這件裝置直接將觀衆帶入這場家庭衝突,正品和仿冒品之間的對比一目瞭然。」
在我發的那條關於兩件西服的朋友圈,第一位正確回覆的是主持人曹滌非,幾乎是秒回的速度。事後他問我:「你知道我是怎麼看出來的嗎?」「剪裁?」「不對。」「面料?」「不對。」「那是什麼?」「釦眼」。
從工藝層面,曹滌非判斷一件西服是否高級,一般根據兩點:釦子和釦眼。定製類西服的扣子往往都是天然牛角扣,且一般都不會事先預留釦眼,西服做完後,還要根據客戶需求做調整,袖口的扣眼是最後纔打的。像湯姆•福特(Tom Ford)這樣的高階西裝品牌,即使成衣也是如此,讓客人有享受定製服務的感覺。此外,從奢侈品所具備的「功能」、「審美」、「價值」和「故事」這四個層級的含義來判斷,「一件山寨產品,即便是找齊所有原材料,請來原廠師傅,按原工序製作,即便外觀百分之百像,如果缺少了LOGO所賦予的歷史價值和品牌故事,二者仍是天差地別。」
曹滌非與時尚圈淵源頗深,擔任清華大學時尚教育顧問近十年,與許多品牌和時尚媒體都打過交道。他認爲,趙趙這件以杜嘉班納爲創作靈感的藝術作品,與以往奢侈品牌主動選擇藝術家合作的案例有著本質的區別。
比如迪奧手袋(Lady Dior),曾用兩年時間,邀請全球60位知名藝術家、攝影師、電影製作人,以「Lady Dior我之所見」爲主題進行自由創作,中國藝術家劉建華就將這款經典手袋塑造成一件金黃色的小型雕塑,呈現與皮革質地完全不同的質感。再比如愛馬仕(Hermes)與中國藝術家丁乙合作,推出過的一款名爲「中國韻律」(rhythm of China)的絲巾,印滿了該藝術家一貫的「米」字圖案,在絲巾兩個對角處,丁乙將「米」字改爲了「H」。
曹滌非表示,上述兩個案例均是由奢侈品牌出資,給藝術家的「命題作文」,對應的,品牌也藉助藝術家的獨創思維,提升社會影響力與藝術價值,屬於雙贏舉措。而趙趙的這件作品,並非杜嘉班納主動邀請,作品主要聚焦於他與父母兩代人之間的衝突,此時品牌的象徵意義已經被弱化。「對藝術家趙趙來說,是不是杜嘉班納不重要,只不過是他拎出來作爲奢侈品的代表。」——也正因爲屬於「被動選擇」,杜嘉班納品牌公關方至今也謝絕對《西裝》做出回應。
圍繞這件作品,我問詢另一位時尚人士、「藝術北京」執行總監李孟夏的看法。他認爲,趙趙之前的創作通常都是具有野心的宏大命題,消費以及消費符號的出現比較少見,「拆去的教堂以及佛像曾經以形態統一的小立方體出現在他的作品裏,而當下的中國,消費纔是人們的新宗教,很多人信佛,『連卡佛的佛』。」李孟夏調侃道。在全球消費化的時代,時尚工業欣欣向榮,消費符號化產生出一套全新的識別語言,「今天的中國,在審美、文化、消費面前產生的巨大割裂,就已經可以成爲一件藝術作品了,正如趙趙以作品《西裝》來呈現出杜嘉班納這個符號的多重割裂的解讀一樣。」
針對《西裝》所隱含的兩代衝突,曹滌非闡述,老一輩人看到奢侈品,首先會想到物料和功能性,隨之產生的疑問就是:憑什麼化纖的會比純羊毛貴?正裝西服有一兩套就夠了,爲何還要再買?等等。而新一代的年輕人消費觀念早已升級,有了更高階的著裝搭配要求,他們選擇不同款式、不同品牌,以滿足不同季節、不同場合的審美。
在曹滌非看來,隨著中國經濟的不斷發展和城鄉的轉型升級,兩代人之間圍繞物質層面的觀念衝突只會變得越來越少,「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想要買愛馬仕包,我不會反對,只要她能夠負擔。」他更關注的是未來兩代人的衝突,可能集中在精神層級的觀念衝突上,比如單身主義,比如丁克主義,比如性取向。
「有時,這種新的兩代衝突將會來得更加猛烈。」 曹滌非感言。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責編郵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家長羣」這種神物,是這兩年隨著微信在中國的大範圍普及而迅猛發展起來的。
至少在上海,如果孩子開始上學了,無論是參加早教、課外班、幼稚園、還是小學、中學,家長便一定會參加一個、甚至是不止一個專門屬於這個班的家長羣。
作爲一名大齡00後,微信、QQ、WiFi開始火爆之時亦是我小升初之際,老媽便先後加入了初中的四個家長羣:一個是擁有全校家長的學校羣,一個年級羣,還有一個有班主任的班級羣,以及一個沒有班主任的班級小羣……
而我,作爲在各種「羣」裏潛伏了多年的老司機,總結出家長羣中以下幾種奇葩家長。
一星級奇葩家長:心靈雞湯型
「人這一輩子,最難跨越的山,並非是外面的哪座山峯,而是內心隨時打翻的五味瓶;人生沒有太晚的開始,一切都還來得及……」這些金句,是這類家長基本上每日必發的心靈雞湯。出發點是好的,希望能夠鼓勵苦讀的孩子們,激勵陪讀的家長們。雖然毅力可嘉,每天一碗的雞湯還是讓人很敗胃。
二星級奇葩家長:神通廣大型
一些家長永遠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小道訊息,例如「今年上海中考要改革了!」、「某某區的學區房準備漲價!」、「我知道最新的出國留學政策哦!」、「今年我校中考推優名額有多少」等等。此類家長喜愛在羣裏發佈各類時準時不準的預言、謠言以及真言,而且經常以權威者自居,感覺甚好。他們提供或者轉發的各類教育政策及各種管道的資訊,無論是出於顯擺還是想真心分享的心態,固然不忍譴責,可是隔三岔五來投幾個難辨真假的「新聞炸彈」的做法卻免不了讓大家人心惶惶,心驚肉跳。
三星級奇葩家長:點贊拉票型
「請幫忙給我女兒投一票吧,勝敗在此一舉……」、「今天是最後一天啦,謝謝各位家長給我家寶貝投的票……」
雖然初中、高中遇上此類家長的幾率不大,可是我身邊一些正在上幼稚園、小學的親友的家長羣裏時常出現這樣投票點讚的鏈接,讓他們苦不堪言。從一開始簡單要求在家長分享的內容下面「點個贊」,到後來不僅要關注評選機構或者主辦方的公衆號才能投票,有的甚至還要截圖、分享在朋友圈。原本只是爲了讓孩子多參與、長見識的比賽初衷,也逐漸變成了「比拼人脈」的較量,有點招人煩。
四星級奇葩家長:「絕不補課」型
作爲一名常年輾轉滬上教育機構的「補課生」,我固然對那些不需要參加任何補課、光憑自己實力就能碾壓衆人智商的學霸充滿了羨慕嫉妒恨,但也非常認可那些透過補課以及自身努力取得好成績的學生,畢竟這世上天才是少數的。
但是恰恰在家長羣這個小江湖中,有那麼一些家長總是一邊用不屑的口吻抨擊各類補課機構訛詐家長的辛苦錢,一邊標榜自家孩子是不會去外面補課的,還經常在羣裏暗示自家的娃每天9點準時熄燈睡覺。可各類考分出來,恰恰是這些娃的名字掛在班級前幾名巋然不動,真是讓我們這些學得吭哧吭哧的孩子感到汗顏。
然而世界真的很小,當我和周圍其他補課族們陸續在各類補課場所不經意轉身撞上那些之前宣稱從不補課的大神們時,剎那間一個大寫的「囧」字飄過。而那些父母曾在家長羣裏發出的「我們纔不會讓寶寶去補課咧」之類的話語猶如背景音樂般在我們周圍響起。
家長中的奇葩之王:臥底特工型
如今的家長羣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有班主任的班羣,另一種是沒有班主任的小羣。相對於更多程度上以佈置作業、發通知、瞭解學校班級近況爲主的班羣,家長們更熱衷於在小羣裏面發言。想想也是哦,那個班羣的確恐怖。老師短短一句話,後面立時便烏泱泱跟上來一大片點讚的、OK的、「跪拜」、「鮮花」、還有萌娃點頭狀……晚進來的家長往往需要爬N多的「樓梯」、穿越大片「鮮花」、動畫小人方能膜拜到老師那一句金言。當然更主要的是有老師在這羣裏,發言需謹慎。但是小羣就安全了嗎?
老媽的親身經歷告訴我,如今的家長們都能化身「007」特工,表面個個熱情似火,背後卻總有那麼一些高深莫測,兩面三刀的。記得有那麼一段時期語文老師佈置的回家作業暴增,多爲一些抄寫類,害的很多學生晚上熬夜至十一二點鐘。一些家長認爲老師授課水準有問題,孩子被無聊又無效的抄寫耽誤了時間且功效還不大,於是在小羣裏發了一些牢騷。殊不知次日,語文老師便在班級裏發表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講話,大體意思是不喜歡老師佈置的作業大可不做,覺得作業死板、對老師有意見也可以當面直說,無需在背後指指點點……
我聽了深感莫名,於是回家便把這件事複述給老媽,她聽後大駭。立馬翻開前一日家長小羣的聊天記錄,老師發表的那番話里居然有不少是那些家長的原話,敢情是聊天記錄都被某個潛水的家長給截圖了暗地裏發給了老師?老媽覺得後背脊樑骨涼颼颼的,暗自慶幸當日做壁上觀未發言。於是那次細思恐極的事件,讓老媽更加堅定了在羣裏做好「小透明」的決心,絕不多話。
對於那些希望透過與老師私下交流,多瞭解孩子在學校裏的情況,希望老師多照顧自己孩子的家長,與老師開小窗溝通本無可厚非。但臥底的行爲實在是讓人寒毛直豎。
鐵打的老師流水的學生。新學年又將有新的家長羣了。我看著媽媽手機裏不到一會兒就已經顯示爲訊息99+的高一新生家長羣,嘆了口氣:「哎,大人的世界太複雜,寶寶看不懂,還是乖乖的去背《蘭亭集序》吧。」
(本文作者爲上海一位高一學生。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責編郵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居住在北京的劉女士做了一個重大決定,將該上小學的兒子送入了位於東三環邊上的一所國際學校,雖然每年近25萬的學費佔到了家庭收入的二分之一,劉女士卻覺得十分值得。「國際學校的價格雖然遠超普通小學的價格,但是對於孩子的成長是十分有好處的;身在教育資源分配不均的中國,沒有學區房或者是戶口的孩子面臨更加貧乏的公立教育資源。我們希望孩子以後可以出去看看,也希望能夠儘自己的全力讓孩子快樂成長。」
僅僅在十年前,國際學校在中國還是「貴族學校」的代名詞,隨著中高產階級收入的增加和對於優質教育資源的需求,國際學校也逐漸投入中產階級的懷抱。瑞士投行瑞信在《2015年全球財富報告》中指出,中國中產階級人數達到1.09億名,位居全球之首。而中國傳統尊師重教的理念又讓很多家長心甘情願勒緊腰帶去讓孩子接受國際教育。智研數據中心預計,目前中國國際學校在校學生人數已經超過236,400名,而中國國際學校的市場規模也從2010年的101億元人民幣成長到2014年的213億人民幣。
此外,中國留學生年輕化趨勢也客觀上促進了「從搖籃到高中」的民辦國際學校的發展。日前,中國教育在線組織的《低齡留學調查問卷》調查顯示,超過三分之二的被調查者在高中及高中以下階段就已經有了出國留學的意向。在擁有出國留學意向的學生中,初中以下階段學生佔比22.58%,初中階段學生佔比32.26%,高中階段學生佔比22.58%。從娃娃抓起的國際教育雖然花費不菲,但是對於家長來說可以讓孩子更快適應海外學習生活,並且免受國內公立教育的辛苦。對此,惠靈頓中國的教學總監何邁德博士表示贊同。「在國外當教授期間,我發現很多中國的留學生雖然英語十分流利,但是卻並沒有西方人的思維,我想這和他們的基礎教育有一定的關係。」
「類似惠靈頓這樣的高階國際學校,將會在未來幾年裏快速發展。」一位業內人士告訴筆者,「除了雙語學校,很多國際學校也是有漏洞可鑽,一些中國籍家長爲了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花錢讓孩子取得小國的國籍,然後把他們送到國際學校。近年來赴港生子和赴美生子的熱潮也會給國際學校帶來大量的生源。」
在國際學校市場迅速發展的背後,也可以越來越清楚地看到資本的巨大作用。據報道,中泰橋樑擬在北京朝陽和海淀兩區建設兩家國際學校,其預計兩校區將在2016年和2017年開學,招生規模在5000人。銀潤投資擬投資17.6 億元也將在北京打造2所國際學校。中泰橋樑兩所國際學校將貢獻約10億元的收入和4億元的淨利潤。房地產商在地產不景氣的今天也開始打國際學校牌,惠靈頓學校的中國合作方是陸家嘴集團,後者正致力於將惠靈頓學校所在的前灘地區打造成爲上海的新地標。2015年,萬科聯手深圳中學共建萬科梅沙書院,上海萬科也在2015年宣佈成立一所9年一貫制私立學校——上海萬科雙語學校。碧桂園在1994年就創辦了一所IB國際學校,並且嚐到了教育房產的好處。去年,碧桂園於2014年成立碧桂園教育集團,將旗下所有學校歸到教育集團管理,爲教育集團分拆上市做好了鋪墊,並且準備在未來幾年建立30所純IB學校。
而國際學校真的能夠給家長和孩子提供他們所期望的高質量且輕鬆的教育嗎?這可能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某位美國常青藤大學的亞洲區面試官在定居上海期間就將自己的孩子送入了上海市的一家公立小學,「其實西方私立高中也是很苦的,想上好的大學,只有快樂教育是不夠的。我覺得中國的基礎教育會讓孩子得到更加紮實的訓練。」這位女士如此評價。
而面臨數目衆多的國際學校,如何選擇也成爲了令家長頭疼的問題。「目前似乎除了考入西方名牌大學的升學率,也沒有標準化的選擇。」一位家長無奈地表示,「這和國內的重點中學有什麼區別呢?」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責編郵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隨著中國近幾年出境旅遊的遊客越來越多,中國人在公共場合行爲規範上的問題也愈發引起國際關注。最近觸發中國人神經的是瑞士《觀察報》報導,火車公司將每週提供約20列「特殊列車」專門接待中國遊客,但不會禁止中國遊客乘坐普通列車。《觀察報》甚至還畫了漫畫,教中國人如何使用座式馬桶:是坐在上面,而不是蹲在上面。這並不僅僅是個案。7月初我在德國慕尼黑時,古城商業街路中間的車釐子水果攤上,也清晰地豎著一個中文提醒牌:「請不要自己挑選水果,不是自助的!」;日本的一些博物館和景點在展品旁也新增了中文提示牌:「請不要觸摸」。值得一提的是,這類警告牌只有中文的,沒有並列寫著其它語種,可以說是帶著很強的指向性。
在衆多的旅遊項目中,郵輪遊,更能集中體現遊客的公衆禮儀和素質。幾天幾夜的時間裏,除了在房間裏睡覺的時間,幾千個人幾乎時時刻刻在公共空間裏共處:餐廳、泳池、商場、酒吧、賭場、劇場、遊樂園等等,人與人之間的舉止規範無時無刻不在被考驗。
不久前,我登上中國天海郵輪公司旗下的「新世紀號」,親自體驗了一把中國本土豪華郵輪。天海郵輪公司成立於2013年12月,由攜程旅行網聯合磐石資本等機構共同組建,該郵輪購自皇家加勒比郵輪公司旗下的「精緻世紀號」,並由美國皇家加勒比遊輪有限公司入股,推進船務管理水準。
雖然是中國本土郵輪,但船員來自四十多個國家,船員的官方語言是英文,但乘客則基本都是中國人,這種略爲奇怪的配置,據說是因爲外籍服務人員的服務意識更強。
對這種更強的「服務意識」,我有位就職於時尚雜誌的女朋友有過毒舌評價,在比較泰國與三亞的海灘度假時,她說:在泰國普吉島,當旁邊有人給你端來飲料時,你覺得他們真心希望你能享受藍天大海;而在三亞,你會覺得旁邊的服務員雖然臉上在笑,心裏卻在嫉恨你。當然,這完全是主觀感受,全無任何客觀依據。
天海郵輪的衆多外籍員工的確帶來了讓人愉悅的服務,並且已經十分「本地化」。面對自助餐廳裏剩餘過多的食物時,這些外籍員工會飛快地,甚至是過於快地把那些狼藉的餐盤端走,快到甚至當你在進食過程中偶爾神遊的時候,他們就會過來問你:還要嗎?如果你沒有及時回答「Yes!」他們就會當作剩飯剩菜全部端走。這充分說明,他們已經看慣了中國遊客在自助餐廳的浪費,並採取了最有效的措施:加快清理速度!因此自助餐廳的桌面上始終保持著整潔乾淨。
這讓我想起近十年前,某外資郵輪剛進入中國市場時,有位在郵輪工作的行銷人員對我透露的事:當時中國市場上的客人讓船長有些始料不及——說話聲音太響,喫自助餐時盤子裏的東西總是堆得太高,又剩得太多,有人居然穿著房間裏的一次性拖鞋來餐廳喫飯……外籍船長一直向她抱怨,希望她能帶來一些「真正的客人」。
與之相比,天海郵輪顯然更爲實際:這些客人,就是真正的客人!因此他們加快收拾餐桌的頻率,微笑著阻止穿著泳衣想從餐廳抄近路到電梯的遊客,然後將「不能穿一次性拖鞋進正規餐廳」等規定貼在餐廳外面。因此一天裏大多數時間,自助餐廳都保持著相當井然的秩序,並且人流並不擁擠。
如果比較自助餐廳的餐桌禮儀,奧地利、日本、德國西部城市,是我見過的最一絲不苛的。他們可以悄無聲息地進食,喫完後,餐盤像用抹布抹過一樣,檯布也基本不用收拾,餐布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右手邊。整個進食過程像是一個宗教儀式,從開喫到喫完都按部就班。拿這個標準跟中國人的自助餐桌比,就像拿英超跟中國的甲A比一樣,沒有可比性。但是拿中國人現在的自助餐桌和十年前中國人的自助餐桌比,餐盤上剩餘食品的數量和疊放的餐盤的數量,其實已經有了不少改觀。雖然中國人在自助餐廳依然很浪費,但浪費的程度已收斂了不少。
如果行爲習慣需要時間才能養成,那麼養成這個習慣的體系則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遺憾的是,中國的教育體系中,從幼稚園到大學,沒有一個環節有公共場合行爲舉止這一課。而美國的朋友告訴我,在美國的幼稚園裏,老師反反覆覆告訴孩子,公共場合有哪些,在公共場合不能大場喧譁,隨意跑動,什麼樣的音量叫大聲,怎樣的行爲叫隨意跑動,公共交通工具中能否進食……等等,等等。而反觀中國的孩子,除了個別家長能夠告訴孩子這些以外,孩子們就再也得不到任何這方面的指示和教育。與此相反:幼稚園期間學拼音、學邏輯思維、學英語、用蒙式教育開啓智力,纔是家長們最關心的,也是幼教機構的競爭力所在。
對於中國出境遊客在別國引發的反應,一向重視外界輿論的中國政府又怎會坐視不理?早在2006年中國出境遊蓬勃興起時,中央文明辦聯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旅遊局,就於2006年就公佈過《中國公民出境旅遊文明行爲指南》,但估計這份指南在中國人中的關注度,還不及「不能喫帶黃花的嫩黃瓜,有激素!」之類的生活指南貼文。
中國的事,規不規定是一回事,執不執行是另一回事。政府真正重視的事,執行力度一定不會差。你可以問一下中國每一所小學的小學生,哪怕是剛入學的7歲孩子,也可以將24個字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的滾瓜爛熟,儘管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背的是什麼。
儘管郵輪上中國遊客的人文環境仍有待提高,郵輪遊在中國的井噴式發展趨勢卻是難以阻擋的。中國大陸包括香港在內的七大國際郵輪港接待國際郵輪出入境遊客人次,從2011年的68.59萬猛增到2014年的195.27萬,4年內總增幅達到285%。此外,郵輪遊與文化娛樂項目的結合也愈加深入,讓這種度假方式顯得更有魅力。比如我乘坐的這艘天海郵輪上,竟然有許巍的音樂會,讓人喜出望外。
只是,下了郵輪,進入碼頭時,有種從泰坦尼克號直墜80年代初中國火車站的錯覺,擁堵的人流,懶散的保安,荒唐的規定:你需要從保安處領一個密碼紙,將這個密碼告知接你的人,私家車才被允許開進停車場;還有歪七斜八的停的車……郵輪業發展太快,碼頭沒跟上啊。
(本文作者是天海郵輪公司的客人。作者郵箱:shirleyft@163.com。 作者新著 《不會穿衣的教授——名利場生存指南》 噹噹網 京東 亞馬遜 有售)
英國知名食評家傑•瑞納(Jay Rayner)是出名的刀子嘴。最近,他寫的一篇關於倫敦新開的「XX迴轉自助火鍋餐廳」的食評像一枚炸彈,在中外食客間激起了一片漣漪。「一個輸送帶,一人份的涮鍋,一份使用廚具清單……,在XX喫飯就像是廚藝考覈」,這麼說完還嫌不解氣,他在火鍋店圖片下又另加了一個副標題-「一頓侮辱飯」。
他自己去了後悔不算,還在文章中用一連串的排比句打消了想去嚐鮮人們的念頭:「如果你覺得看宜家安裝指南讓人抓狂,如果你預算有限而且數學不靈光,或者你沒法喫過鹹的東西,如果你覺得『外食』就是因爲有人可以做飯給你喫,如果你發現讓一切複雜化的都是毫無必要的並讓人心煩,那就別去!」
這篇文章後附帶的127條評論,毫無意外一邊倒地支援瑞納的結論。評論中有些過激的言論,已經從「喫」上升到文化攻擊,而不得不被刪除了。
自助火鍋是怎麼惹到這位食評家的呢?
「輸送帶上,涮料盛在顏色不同的盤子裏,你面前放著一口涮鍋,裏面有兩種口味的底料——你挑想喫的涮料,在鍋裏涮熟了喫,然後按盤子算錢」。可是他很快就發現,這個過程看起來簡單,可實際操作起來「就像是場考試」。不但涮火鍋需要了解「如何使用桌上的廚具,這裏麵包括7樣東西:溫控器,夾放生菜的夾子,小笊籬……」,而且蘸料「麻醬,醬豆腐,和辣椒底料嚐起來都是一個味兒」。食評家對鍋底也提出了發自經濟學角度的質疑:「(爲什麼)鍋底還要另外收錢——喫火鍋肯定需要鍋底,所以應該把這個錢攤到其它費用上!」
還沒喫上幾口,瑞納先生已經被這些「火鍋序曲」弄得心神不安。好不容易要喫了,他又發現「很快,清湯鍋底和麻辣鍋底裏涮出的食物都一個味兒了:牛肉片,魚丸,香菇,速食麵(!),-滿嘴都是『不怎麼優雅的鹹辣』,而且『牛肉丸和魚丸』喫起來一個味!」「餐廳給每個食客都準備了計時器,我可不用,因爲這樣一來,我的就餐體驗就真的完全變成考試了!」可想而知,對喫火鍋沒什麼經驗的瑞納先生也因此喫的全是「碎豆腐,餘下的喫食嚐起來全像鞋皮。」
結果當然是沒喫飽。食評家到馬路對面喫了一整張「放滿薩拉米臘肉的比薩餅和凱撒沙拉」,一邊喫,一邊解氣地說「這就是XX餐廳的問題所在,在倫敦這個美味遍地的角落,有那麼多廚師可以做給你喫,(偏偏)自己做喫的簡直就是恥辱!」
看過這個食評和文章後,那些對火鍋文化全無瞭解卻隨聲附和的評論,真是讓人啞然失笑。殊不知,讓這位食評家沮喪不解的看似繁瑣的火鍋食用方法,卻正是我們喜歡喫火鍋的原因所在呢!
這種對異域食物及食用方法抱懷疑和拒絕態度古已有之。法國人老尼克在《一個番鬼在大清國》中提到國人食用燕窩時寫道:「罐頭裏這些明膠狀的東西其實就是一隻大燕子-金絲燕-消化後吐出來的某些海草的渣滓!」18世紀時在廣州傳教的嘉類思神父,因爲使用刀叉喫飯,被當地一位異教派別領袖認作是「犯人」。 民國時的西餐廳都供應煎牛排這道菜,可國人喫不慣三四成熟的牛排,所以「多數人只將外面一層熟的喫掉」。如此看來,每天準備和享用一日三餐的過程,也是下意識重申民族身份的過程。在很多人看來,飲食習慣比其他任何東西更能抵制文化適應。因此,帶有濃厚文化色彩的火鍋,看來是觸動了食評家敏感的「飲食習慣」。
然而,時下巴黎,有「天下最挑剔味蕾」的巴黎人卻正排著隊去一家中式迴轉自助火鍋店嚐鮮,這又是怎麼回事呢?我決定去看個究竟。
餐廳開在很潮的巴黎北瑪黑區。推門進去彷彿到了老上海:藍色的瓷磚牆面上貼滿了老上海風格的招貼畫。不大的餐廳正中,有一個體量超大的迴轉臺,一份份涮料乘在各色小盤子上,上面統一蓋著透明的塑膠罩,列隊無聲地一圈圈旋轉著。瓷磚牆面反射著冷光,再加上擦得鋥亮的迴轉臺,這個餐廳不大像是火鍋店,倒更像是賣外太空高精尖產品的自助商店。
我坐下點菜才知道,這裏是火鍋自助:18歐元一位,鍋底小料全包括不算,涮料也是敞開喫-莫非是因爲「價廉」,才吸引到很多食客?我這麼想著,開始從迴轉帶上一盤盤拿涮料——盤子很小,所以一個盤子上只能放3,4片肉,或是一小撮金針菇、幾片黑木耳、兩個魚丸。餐廳裏沒有令食評家光火的「涮火鍋指南」,也沒有計時器,菜單上一個個一分錢硬幣大小的涮料圖連我都看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麼。喫起來我發現麻辣鍋底實在不辣,不得不一次次讓師傅加麻加辣(結果仍舊是不辣),又換了兩三種蘸料,但喫起來也都是一個味道。
越喫越灰心的時候,法國食客們開始魚貫而入了。我開始觀察他們是怎樣喫火鍋的。對面桌三個年輕女孩坐定後,開始一盤盤從輸送帶上取喫的——做好的壽司、涼拌海白菜和煮熟的毛豆——這些都與火鍋不沾邊啊。喫了幾個回合壽司後,女孩們終於換口味了,這次,她們開始一盤盤取用包好的餛飩和泡發的越南米粉。餛飩餃子和米粉是巴黎亞洲系餐廳最常見也最受歡迎的食品,因此,涮火鍋變成了「餛飩麪」也算情有可原了。其實我特想告訴她們,放些金針菇,再來盤羊肉片,火鍋會更好喫。可還沒張口,姑娘們已經又開始喫下一輪壽司和毛豆了。我旁邊坐著一位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投放涮料和使用笊籬都挺自如,不過,他也是偏好涮餛飩和越南米粉,偶爾來一盤豆腐或是雞肉,投到鍋裏後,過一會兒就撈上來看看,看來沒有把握什麼時候算是煮熟了。
我粗略算了一下,進餐的一小時裏,我是餐廳14位食客中唯一的中國人,我一共喫掉了22盤涮料,換了3種小料,讓師傅給鍋底「加麻加辣」3次。可是喫完後,我和瑞納先生的感覺有幾分相似——我沒喫盡興。看著餐廳裏熱汽繚繞,巴黎人埋頭享受「火鍋餛飩麪」的場景,我喜憂摻半。喜的是,巴黎人對異域食文化抱有的開放態度,憂的是,他們喜食的完全不是正宗的火鍋。
誰來給火鍋正名呢?
《北京風俗類徵》一書中,對食用火鍋的描繪生動真切。「都中朔風雖嚴,而風窗之制極妙,交冬後,無室不至,室中圍爐聚飲,依然暖若陽春。每至酒家沽飲,輒置一小釜於案,而生切雞、魚、羊、豚之肉,俾客自投沸湯中,熟而食之,視進自廚下者,味更鮮美,南中無此風味也。」
「鍋子之類甚多,有菊花鍋子,爲肉類與菜蔬及花瓣之大雜燴。整桌酒席,在秋冬間視爲要素,及羊肉鍋子,爲歲寒時最普通之美味,須於羊肉館食之。此等喫法,乃被當遊牧遺風,加以研究演化,而成爲特別風味也。」(舊都百話)
火鍋也曾是宮廷筵席上不可少的一道菜。年逾八旬的乾隆皇帝,在寧壽宮和皇極殿舉行「千叟宴」時,火鍋就是招待5000餘賓客的一道大菜。「王公和一二品大臣,以及外國使臣在一等桌張入宴,擺設膳品如下『火鍋兩個(銀質,錫制各一個),煮肉片一個,褪羊肉片一個,鹿尾燒鹿肉一盤,褪羊肉烏叉一盤,』三品至九品官員,在次等桌張,每張擺席有火鍋2個(銅製),豬肉片一個,褪羊肉片一個,褪羊肉一盤」——這樣看來,外國使臣中應該會有食評家瑞納先生的同胞前輩。如果他們把當時和羣臣一起涮火鍋的場景記錄下來,應該是留給瑞納先生們的最好的《火鍋食用指南》了。
《食在宮廷》一書中,作者愛新覺羅•浩也專門開闢出一個章節寫宮廷裏的各色火鍋。其中的在涮肉時最後放入菊花花瓣的「菊花鍋子」;與乾貝、海米、河蟹、蛤蜊同煮的「酸菜鍋子」;涮海蔘、魚翅、鴿子蛋和火腿這樣珍貴食材的「八仙火鍋」算是火鍋裏的精品了。在宮廷裏,每年立冬那天必喫羊肉涮鍋已成風習。因此,歷史上北京的各家餐館也是從立冬後開始供應羊肉涮鍋的。雖然現在川味麻辣火鍋流行,但我最想念的還是從小到大和爸媽一起用老式銅鍋喫的「京味火鍋」:老式銅鍋,中間是高聳的放木炭用的空筒,筒下半是一個放湯的圓槽。用雪裏蕻和高湯熬鍋底,也可以只放清水加大蔥薑片和海米煮開。涮料也簡單,薄切羊後腿肉,凍豆腐,大白菜,收尾時喫的粉絲和細面。喫涮羊肉時一定還要佐以糖蒜。
火鍋喫的就是熱鬧,講的是氣氛和隨意勁兒。寒冷時節,家人朋友圍爐喫火鍋,豐儉由人,邊喫邊聊,真是寫意又熨貼。
其實,西餐中也有自己投料入鍋的「乳酪火鍋」(cheese fondue)。用乾白葡萄酒融化乳酪作爲鍋底,把切好的小塊麪包、煮熟的土豆或是香腸放在融化的乳酪裏蘸食。乳酪火鍋是上世紀70年代盛行開來的聚會菜。那時,晚餐派對(dinner party)開始變得更隨意,用餐地點也從家裏鄭重其事的大餐桌挪到了客廳的矮桌上。與此同時,底部帶有蠟燭加熱的帶翻蓋暖鍋(chafing table)也被廣泛應用起來——家庭主婦不用再守在廚房等主菜烤菜一一上桌,有了這種暖鍋,賓主可以一起上手在客廳的矮桌上一起準備晚餐。有誰會想到這個誕生在古希臘的廚具,會在20世紀70年代重新盛行起來呢。和暖鍋一起流行起來的就是「異域的、精妙的和親密的」乳酪火鍋。聚會開始,賓客全都圍在同一口乳酪火鍋周圍進餐。這與西方人幾世紀以來習慣的分餐制相比,更讓人覺得親近有趣。
中外火鍋的食用方法看來殊途同歸:把好喫的涮料放進寬湯裏煮熟就好。也許喫中式火鍋更需要些know-how,但只要有開放的態度和喜歡嚐鮮的味蕾,涮毛肚需要「七上八下」、肉變色就可以喫和先涮葷菜再喫素菜,這些心得很快就會掌握。與「火鍋食用指南」和計時器相比,親身體驗、多喫勤問纔是最好的指南。
古往今來,正是不同類型的食材,人羣,食品類型以及人們的用餐態度彙集在一起,結合成了不同的美食結構和用餐圖景。在當下,汲取各方飲食傳統,在其中灌入新的風味和想法,然後拭目以待會出現何種結果,這纔是對融合與多元該持有的開明態度吧。無辜被食評家貶損的倫敦迴轉火鍋店和巴黎的自助「餛飩麪」火鍋店裏,一口口小火鍋正是中外食文化的熔爐(melting pot)。這些小火鍋的口味並非是我們熟悉的正宗「老北京銅火鍋」或是「麻辣火鍋」的翻版,但前來嚐鮮的每個食客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獨特體驗——這就是火鍋文化的延伸。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責編郵箱:shirley.xue@ftchinese.com)
女孩徐玉玉因接到詐騙電話被騙走上大學的費用9900元,傷心欲絕,最終導致心臟驟停,不幸離世。
留下的疑問是:詐騙犯是從何處得知徐玉玉的電話和助學金情況的?
其實,從這一事情開始發酵,就知道,這案子一定破得了。
畢竟,已經到了局領導腦袋上掛菜刀的地步。但是,如果不是大學生被騙死亡,這又是一起羣衆報警後杳無音信的案例。就像你說「哎呦剛接了個騙子電話」,即使你媽也會頭都不抬的勸你,沒騙成就得了。
畢竟,這樣的事一抓一大把,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喫瓜羣衆。
最近我的電話,以每天至少接兩個的頻率接固定電話,態度好的上來還喊你個姐,不好的就和事先錄好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兩元店廣告一樣,開場就是我們這裏出售哪哪哪的房源,一般情況下,我會直接掛斷電話。
有一天很閒,問對方哪來的我的電話,小夥子說領導給的。我說讓你領導接個電話,我問問他哪來的我電話,小夥子掛了。
最近一個階段來電的,都是裝修公司和建材品牌,相對去年剛交房的那一個月,現在的頻率簡直是太低了。
那一個月內,從早八點到晚八點,差不多市裏的幾十家裝修公司每家給我打了不下十遍,無一例外的問你哪哪的房子裝修了嗎?業主羣裏大家都在討論這個事情,也都推斷是開發商那出去的,因爲只有在那,業主的電話纔會儲存的如此集中。
然而,那又怎麼樣?
給售樓部打電話詢問,接電話的姑娘推得特別的乾淨,不可能是我們這,我們都有規定……什麼樣的規定我不清楚,我只清楚反正賣這些資訊肯定是掙錢的。而且不止一輪的錢,從裝修公司開始,下一個月是建材和家電軟裝,後期還有測甲醛和保潔的,總之服務很有秩序感。
再往前推,我還賣了一套房,賣房子只有中介那最直接,他能幫你在連鎖的門店推廣,能最直接的找到購房對象。
在中介登記的時候,特別跟店長交代,只在這家店能查到我電話,我也不去其他中介掛,店長握著我的手說,您放心,這事沒問題。
然後一週內,市裏的幾家中介都打過一輪電話,個別的只知道房子的小區,不知道單元和門牌,只能說他轉手買到的資訊不夠全面。
對於賣房子這種情形,有這麼多人找上門來,應該高興。他們都免費的幫你推廣,來達成賣掉的目的,但是電話實在太多了,而且他們來電都是忽悠你去他們店簽訂獨家協議或者代售壟斷協議,並不是爲了你。
好在我有先見之明,開通了一個新號碼,來保證工作和生活不被打擾,即使如此,在賣掉房子的一年內,還有中介來打聽房子賣掉了嗎。
中介門店之間相互倒賣各自客戶的資訊,一方面能擴大客戶源,另一方面難道不是個別人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再再往前推,新車上牌後的第一個禮拜,就接到了手機號碼打來的「胡建」口音的退稅電話,我的車號、名字、電話,對方一清二楚。
我假裝很開心地訊問如何辦理,對方也很認真地講解過程,作爲一名國家稅務局的工作人員如此親力親爲,確實讓人感動,說到讓我先交2000塊的保證金時,我終於沒忍住笑場。
我告訴他,下次別用手機號打電話,這樣不嚴謹,見過哪個單位的人辦公事用私人號碼?另外,把普通話練好一點,最後,他買的資訊不夠全,1.8排量的車,退什麼小排量購置稅。
對方沉默了會,掛了。這次的追查比較麻煩,沒有單一的目標源頭,4S店是一方面,車管系統和稅務系統都有可能,可以肯定的是,反正有個地方把我的資訊打包賣了。
每天都能看到各種被騙的報導,官方也時時發佈各類防騙祕籍,但是人家騙子也講究武功段位的提升,騙人的招數更是與時俱進到防不勝防。
這事兒挺奇怪的在於,我們又不是做壞事的一方,卻要一直躲在明處防。從來沒有任何洩露個人資訊的公司和個人出來道個歉,也很少看到出售資訊的上線受到懲罰。
即使公安機關一次性從國外抓回了幾百個電信詐騙的實施者,但是從源頭上講,誰把我們的資訊賣掉的呢?案情到了這,往往就斷了。
我們的身份證號碼、手機號、銀行卡、房產資訊、車輛資訊,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官方或者正規機構掌握的,怎麼會隨隨便便到了騙子手上?
畢竟,沒有出賣就沒有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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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富裕的消費者不再透過買衣服鞋子來顯示自己有錢,轉而購買高階而低調的小衆品牌,以滿足他們對生活方式的追求。香奈兒、葆蝶家和愛馬仕的包袋很流行,大多數消費者基於標籤上的高價和更加精細巧妙的設計特徵感知到這些品牌的獨特性。比如葆蝶家的皮革編織設計和香奈兒的極簡設計,與那些堂而皇之閃閃發光帶著大標識的設計有所不同。
今後的趨勢會朝著價格更高、有強烈傳統精神內涵的小衆品牌這個方向發展。這些小衆品牌讓消費者能夠展現自己的個性,例如男士鞋履公司Harrys of London,大多數鞋履的價格在每雙300到500英鎊之間。這家公司對中國男性客戶的銷量劇增,這些男士到倫敦尋找一些與衆不同但工藝精良的產品。
另一個例子是上海灘(Shanghai Tang),這個品牌在中國客人中聲名鵲起,因爲它理解中國人對本土奢侈品牌與日俱增的自豪感。上海灘的網路業務發展與消費者關係管理部門總監席爾瓦•羅謝告訴我:「中國人想要一些他們在日常繁忙生活中能享用的東西,但要帶一些巧妙而優雅的中國概念。」因此,這個品牌改進了產品線,使其「提供能融合時尚現代及個人私密的中國元素的產品」。
關鍵行動項目:限制產品供應和銷售點的數量,專注於消費者的特定需求,使用仿冒者不易複製的工藝,比如Harrys of London和上海灘已經做的那樣。
比如阿瑪尼在中國曾經面臨山寨的問題——喬治•阿瑪尼本人說他看不出山寨貨和正品之間有什麼區別。與之類似的情況是蔻馳的帆布手袋也很容易被仿冒,賣盜版的市場把假貨分成三個檔次:便宜的國產山寨貨,質量好一點的國內精仿,以及來自南韓的高階仿品。很難看出來正品與南韓高階仿製的帆布手袋或聚氯乙烯材質的手袋有什麼區別。
高階真皮手袋的情況則有所不同,例如愛馬仕的鉑金包,或葆蝶家的交叉編織縫紉皮包,這些產品保持高階獨特的風格,銷售點的數量更少。與衆不同且精湛的工藝也不太可能被仿冒。
移民與資本外流
許多中國最富裕人羣的生活越來越不好過。2012年習近平開啓的反腐行動動了真格,有許多富豪與他們的政治靠山落入法網。
很多人因爲擔心被捕而移民國外,把資金也帶到了境外。許多情況下,富豪隻身一人留在國內做生意,而家人移居海外。沒有環境汙染且戶外活動豐富的地區受到移民的歡迎,例如雪梨、溫哥華、西雅圖和加利福尼亞。移居地點必須有良好的教育機會,並且有返回中國的交通便利。對地產律師和移民律師來說這是非常好的機遇。路透社發現,截至2014年,中國取代俄羅斯成爲了曼哈頓房產最大的買家羣體。
關鍵行動項目:賣給中國消費者不再意味著僅僅賣給中國市場。小衆品牌需要成立全球中國消費者戰略,並且爲中國消費者出國購物做好準備。比如說,世界上最大的酒店連鎖公司之一委託我的公司規劃中國消費者戰略,因爲他們發現遠在歐洲和亞洲的酒店裏有許多客人是中國人。
培優與教育
中國精英人士中象徵身份地位的新標識,是把孩子送到美國頂尖的寄宿學校讀書,比如聖保羅的艾克賽特。英國的寄宿學校比如伊頓公學和哈羅公學也很受歡迎,但是沒有美國學校那麼熱門,因爲中國家長認爲美國和中國是新的世界經濟超級大國,想爲他們的孩子建立交際圈創造機會。
就連中產階級的中國消費者也花費不菲購買幫助提高孩子素質的品牌,以培養孩子進入聲名鵲起的學校。例如對美術和音樂的課外活動和暑期活動的需求也很高。放假期間,小學生們被送到美國、澳洲甚至巴厘島去學習英語。
關鍵行動項目:定位於提高孩子競爭力的品牌將會有很大進展。在中國進入頂尖學校的競爭非常激烈,就算最富有的家庭也擔心孩子的未來。家長們購買一切能幫助孩子學得更好的東西,從人體工學的座椅和學習燈到自動鉛筆,並花錢讓孩子上美術和音樂班,以幫助孩子發展心智。
(吳怡瑤 譯)
(本文節選自 雷小山新著《山寨中國的終結》(上海譯文出版社)。雷小山是中國市場研究集團(CMR)的董事總經理。)